慕容思音却不打算这么算了,盯着王夫人追问道:“母亲是不是想抗旨不尊?”
主母殴打女帝亲封的平妻,视为对女帝不敬,对她的旨意不满,追究起来砍头也不为过。
听见屋中几不可闻的抽气声,王夫人恼羞成怒,她何时被一个不放在眼里的人指着鼻子质问过?“怎么?做神王侧妃了不起了?竟不顾尊卑教训起嫡母来了!昨日在王爷面前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呢?要不是你,我的画儿怎么会被王爷送走,可怜她当不了神王妃不说,这辈子都无法嫁人了,都是你这个小贱种害的,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弄死。”
慕容思音冷哼一声,道:“母亲,我是小贱人,你又是什么?父亲又是什么?难不成咱们慕容府一家子都是贱人。”
“贱人!”王夫人怒极,抖着手指着慕容思音,说不出话来,真是反了天了,一个庶女也敢耍起横来。
“住口!”见她不依不饶,许老夫人呵斥道,扫向王夫人的目光闪过一丝冷芒,暗暗对她失望起来。
王夫人接连受了打击,如今当着一干姨娘的面又被婆母训斥,脸面一时挂不住,涨得通红。
许老夫人见她不再说话,脸色微霁,这才平静地对慕容思音道:“带着你娘回房敷些药吧,你怀了王爷的孩子,多多休息。”
颇有几分息事宁人的意味,显然不想追究王夫人。
慕容思音念着安夫人以后在相府的日子,不置可否地答了声:“是。”算是同意了祖母的说和。
许老夫人见她如此识时务,心下满意了几分,对着众人淡淡地说道:“既然陛下亲封,以后对安氏都当主母般敬着。”
“母亲!”王夫人嚷道,她的颜面什么都没有了,可抗议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在婆母犀利的目光中噤了声。
“都散了吧。”许老夫人道,又指了王夫人,“你随我回随园。”
婆母发话,王夫人不敢不从,怨恨地瞪了一眼安夫人母女,这才跟着许老夫人的步伐离去。
两人一走,屋里的气氛活络了些,秦姨娘等纷纷言不由衷地上前对安夫人道恭喜,安夫人捂着脸心不在焉地应酬着。
“五小姐好本事,不仅做了神王的侧妃,连带着母凭子贵,自个的亲娘也做了平妻。”连思思掐着腰,对慕容思音冷嘲热讽道。
她属意相府的主母之位,可惜还没使计把王夫人拉下马,本来十拿九稳的平妻之位也泡汤了。
连思思想到昨日差点小产的情景,就恨得咬牙切齿,至今还小心翼翼的不敢乱动,生怕动了胎气。
慕容思音觉得跟她多说无益,既然盟约已毁,这条裂缝势必弥补不了,于是风轻云淡地说道:“连姨娘还是好生回念思阁将养着吧,别真的弄流产了。”
这声“连姨娘”,气得连思思七窍生烟,她怀了老爷的骨肉后,人人巴结她,都是“连夫人”地叫,何尝这么憋气过?但想到慕容思音背后的神王,最终没多说什么,在荷花的搀扶下回了念思阁。
回了芳园,慕容思音侧躺在床上,由如红伺候着喝粥,看着瓷白色泥金小碗里精致细腻的小米粥,她挑了挑眉,暗道果然地位不一样待遇也不一样了,这粥里可加了不少上等燕窝。
昨天被她嘲笑了一番,最终王大夫没有来,可濮阳冀却在离开后差人送了好些上等补品过来,连做饼的精致面粉都送了好几代,搞得好像相府穷得供不起她的嚼用般。
成为平妻的安夫人静静地坐在床沿上看着她,眼眶红红的。
“五小姐,你怪我吗?我这么多年一直对你不闻不问,从来没负过半点做娘的责任。”终究忍不住,看着慕容思音喝下最后一口粥,安夫人抹着眼泪问道。
“以后你就是丞相府的平妻了,你不高兴吗?”慕容思音放下手中的碗,不答反问。
“我从来对这名分不在意,”安夫人拉过女儿的手急切地说道:“自从在酒楼第一次见过老爷后,我就为他倾心了。在偏院里的八年,我守着你,期盼过他回头,但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直到后来老爷渐渐看重你,还让咱们搬进念思阁,我的心又活了,心想着我生的孩子他能这么喜欢,我怎么就不能得到他一点点的欢心?”
“那你得到了吗?”为了不可能得到的爱情,放弃了这么多年的母女之情,以前的“她”过得多苦。
“五小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安夫人再也不能自已,悔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