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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上江之变(二)

虽然两人顺利的进了花商家的院子,但结果却让风璃十分失望。她在园子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的找了三四遍都没有发现那朵传闻中的“异花”,除了院子,前厅、卧房、仓库也都一一翻了个遍。

当然她去卧房的时候还顺便为躺在里面的花老徐把了把脉,脉象并无其他异常,只是因为几日的昏睡显得有些虚浮。

即没有要找的东西白芨提议还是白日再来,或许看门的老仆会知道那剩下的一株“异花”去了哪里。离开前风璃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小药瓶,到了一颗金灰色的丹药喂给了花老徐。

两人要离开,风璃原打算走正门直接出去,却被拦下,白芨说“不妥,既然没走正门来,自然也不能走正门出去,万一被撞见了可不太好。”虽然这镇子入夜后连个鬼影都看不到,可万一呢?于是他们怎么进来的便又怎么出去,有了来时的经验,这一回风璃显然坦然了很多。

因离开客栈时天还亮着,所以他们二人都未带可供照明的灯,眼下白芨给的夜明珠再一次派上用场了。看了看手上的夜明珠风璃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刚刚在院内用它找东西,现在出门了照路,这么一颗价值连城的珠子她竟将它当灯烛使,想了想这珠子是百年前人家送的,她有些好奇的问白芨“师兄,你刚说百年前,那你现在多大啊?”

白芨不甚在意的回她“唔...我过了百岁便不再刻意记自己的年岁了,莫约不到一百五吧。”

一百五啊,风璃默默的想,在上仙踪史的这门课上,授课的长老曾说过修仙之人有九个境界分别是修气、辟谷、结元、破妄、灵寂、知微、入虚、得道、飞升。

所谓修气便是入门的境界,人体内有清气有浊气,提清去浊是修仙首要任务,然后便是辟谷,远离五谷,吸纳天地灵气来滋养己身,这样有助于提升修为。等到达结元这一层时,人的容貌基本就不会在变了,元旦将滋养肉身使其不会变老。至于后面的几个境界,她因对修仙毫无兴趣,听的实在无趣便睡着了。

不过看白芨现下的样貌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看来他必定已过了结元这个阶段了,那接下来就是...

“师兄已入破妄了么?”想了想又觉得若二十几岁便结元了,如今白来年过去不会只上了一层又改口道“还是灵寂?”

扬了扬嘴角白芨笑道“初登灵寂”他其实是懒散惯了的,活了一百多岁才入灵寂境界,比之大哥确实有些不大争气,虽然师父他老人家也是头疼的紧,但他却是早入仙籍这件事不甚在意。

只是白芨十分好奇眼下这小妮子问这些做甚?她不是不想修仙么?上山三年连避谷都还未开始修,怎么如今却对他的年龄感了兴趣。

风璃也不在意自己是否判断对了,关于年龄的这个话题一打开她瞬时对其他人也起了好奇“那木师叔呢?”

“你木师叔啊,他跟我师父一样快入虚了吧。”

“入....虚?”风璃有些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心中暗暗思索,这个境界是...?

白芨听她的语气便知道她定是将长老教授的东西又还回去了,叹了口气道“就是无我境界,所以你上课都在睡觉么?这点基本常识还要我来给你解释。”

风璃吐了吐舌头心道还这真叫你说对了,只是心里虽是承认了却不敢说出口转而问道“那就是说木师叔年纪比你还要大啊?”

这句话又惹得白芨一个白眼“他和我师父同辈,难道你看不出来他比我大么?”

她支支吾吾的答道“委实…看不出来。”年龄这个问题她从前确实没怎么关注过,她还只是个凭外表来判断年龄的普通人,虽然知道山上的掌门长老都是近仙之体,但他们有的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像白芨、白英和木寻风这样的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她自然难以分别到底谁更年长些。

不过眼下风璃既然说了,却让白芨有些在意,虽然他活了一百多年,但他的内心还小,怎么能跟木寻风那个老古板相提并论,于是两人就年龄这个问题探讨了一路。

回到客栈时风璃将夜明珠从新放回沉香盒中递还白芨,白芨没有接只是对她道“这珠子送给师妹了,就当是你香囊的回礼了。左右我带在身上这么多年也从未用过它,日后你夜里看个书,配个药什么的倒是可以用它来照明。”

风璃摆手“不用不用,白师兄这回礼实在有些大,你还是快收回去吧。”开玩笑拿香囊换夜明珠?她就是做一辈子香囊恐怕也换不来,况且之前白芨送给她的那个乾坤袋就已经很贵重了。

白芨耸耸肩“你若不要便将它丢了吧。”说罢便转身进了客栈。

风璃站在门口十分错愕,这么大的夜明珠她拿回去给风凡都够她买一个大豪宅外加一辈子的衣食无忧了,他却让她要么拿去照明要么丢了。不禁啧啧两声,这活得久了果然比较看得开,竟视这等宝物为粪土。

他既不愿拿回去,自己又觉得受之有愧,可也不能真的将它丢了,想了想还是先将这颗珠子与她那些瓶瓶罐罐一起放进了乾坤袋中,就当她替师兄保管好了,往后倘或他需要用时在还给他。

风璃收好夜明珠走进客栈,此时客栈内的其他弟子已各自回房休息了,大堂里除了守门的店小二便只有先一步进门的白芨。他让风璃回房休息,又吩咐小二随便热点饭菜各自送到两人的房间后才跟着回了客房。

又是一天的奔波,尽管风璃眼下十分想念她的床榻,但她心里还有两件事放不下。第一是关于妫梓的,她不知白芨的信是否已送到妫老爷和妫梓的手中,倘或送到了又是否真的使妫老爷说服老夫人打消现在为妫梓择夫的事儿。但是这件事眼下她除了等待消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至于第二件事便是伏翳,自从到了上江县他便不见了,也不知此时回来了没有。

想到这里原本打算回房的风璃在房门前停下了,下午他们来的时候白芨已为他们订好了房间,其实也不需要订,整个客栈就只有他们这些人,房间都是随便挑,小地方的客栈也不分上房、下房为了方便不过一字排开的住着。伏翳的房间就在风璃的旁边,她犹豫了一下向那间房走去。

“叩叩叩”几声敲门声,房内没动静。“叩叩叩”...还是没动静。就在风璃失落的要走时,房门却忽然从内打开,里面传来一声“进。”

风璃将头向屋里探了探,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打开的窗户洒进一点月光,窗前一个高大的身影负手而立。待看清窗前站着的人时才开心的笑了一下,原来他没走。

半日没见此时再看见他风璃才发觉自己魂魄归了位,因为此前一直在思考蛊毒的事,虽然隐隐觉得心中好像有什么缺失了,却没发现原来是因为他不在,所以让她有些不安。

或许是因为从小对他的执着,或许是因为他总是行踪不定,她期待与他相遇的同时更怕他无声的离开,她总觉得她始终要踏上寻找他的旅程。

这种不安定的情绪让风璃想更多的靠近他,她想确定他没有再次离开,是真的还在这里。可是房内的一片漆黑让她实在有些不习惯,想点燃桌上的灯烛,一摸怀里才想起那火折子让白芨拿走了。

风璃站在桌子前有些窘迫,眼下怎么办?就站在黑乎乎的房间里和他说话还是就此告辞回房睡觉?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却见伏翳从窗边向她走来,走到距离她一尺的地方站定,然后将一只拳头伸到她面前。伏翳的手指修长手掌宽厚,一个拳头有风璃的半张小脸大。风璃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了看伏翳,不知他是何意。伏翳也没解释,只是将他手指缓缓的摊开,一道光芒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渐渐地照亮整座房间。

风璃见到一颗赤色的火苗盈盈跃动在伏翳的掌心上,那火苗虽小却仍旧能让人感受到它的蓬勃之力。她惊异的看着,不自觉的用手将他的手掌拉近自己,左右打量着那颗火苗,赞叹道“它好漂亮,虽然小小的但靠近的时候却让人感觉十分温暖。”

伏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风璃的表情却比往日柔和几分,待他觉得风璃与他手上的火苗有了几分亲近后,对手上的火苗轻轻道了句“去吧。”

他话音刚落那火苗突然蹿起三丈高,然后以排山之势向风璃扑了过去,风璃吓了一跳一时之间反应不及,只能闭起双眼本能的伸手去阻挡,然而想象中的骇人灼热并没有袭来,反而感觉有一股融融暖意将她层层包围,温暖着她的身心同时又将她护在其中。风璃不明就里的睁开眼,发现室内恢复了一片漆黑,而自己还维持着刚刚那个推据的姿势。

“唤一声离火试试。”伏翳的声音再一次从黑暗中传来。

她试探性的唤了声“离...离火。”瞬时觉得掌心一热,低头看去,刚刚还在伏翳手中的火苗此时到了她的手里。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璃无法言说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自己孤陋寡闻了,怎么自她下山以后碰见的人、遇见的事儿,都不能用正常来形容。不然既然有火了,也不能浪费,用它点了桌上的蜡烛后,她便举着右手无奈的与那火苗相顾无言。看了看又回到窗前的伏翳她十分谦逊的请教“请问...怎么把它收.....”谁知她话还没说完那火苗“噗”的一下又消失了。

又是一阵目瞪口呆。

这一回不等风璃发问伏翳已开口道“此火名为离火,是南朱雀所守护的天下火种之源。”

“所…所以?”风璃扬了扬自己的手。

“送你。”

又送?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先是白芨送了她一颗如蛋大小的南海夜明珠,然后伏翳又把朱雀神兽守护的火种送给她,夜明珠倒也好说毕竟是有价之物,这火种…她委实是受不齐啊!!

吃惊的不止风璃一人,此时门外那的白芨亦十分惊愕。他原本吩咐好小二要做的事后是打算回房的,但无意间听见安排给伏翳的房内传出风璃的声音,于是他决定还是探听一下,毕竟伏翳的身份不明让他有些在意。

白芨虽一早看出伏翳的身份不似普通人,可现在一听他不仅有些惊骇。须知离火乃是五灵之一的朱雀星君所守护之物,若要取离火必须将他打败,但朱雀星君又岂一般人能擅动的?就算是师父他老人家也不敢轻易挑战。此人能拿到离火说明朱雀星君已是他手下败将,如此看来他不仅不普通,还十分的厉害。

原本白芨觉得伏翳即有意隐瞒自己身份,他也不便探究,虽然担心伏翳接近风璃不怀好意,但此刻他听到伏翳随随便便就将离火送给风璃时,他反倒怀疑这人是不是欠了小丫头什么恩情未还,不然怎么解释如此大手笔的赠礼,这可是多少夜明珠都无法企及的。

而房内的伏翳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着门外白芨的方向。

相对于伏翳的不在意,此时风璃却显得十分焦躁,她在伏翳跟前举着双手,哭丧着一张脸道“这离火你快拿回去,我委实不敢收。”

伏翳收回目光对上眼前的人“收不回来了,离火认主。即认了你,除非你死否则没有人可以将它从你身上抽离。”

“那…那我怎么办?”风璃觉得自己真的而是欲哭无泪,今天又不是她的生辰,为什么一个二个都要送她如此大礼。眼下身体里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她觉得有些害怕。

“接纳它,控制它。你不会术法也不会武功,离火可以保护你,你若想让它做什么只需要用心对它说。他能感受到你的思想与你心意相通。若遇见难以抵御的危险,它也会帮你召唤朱雀。”换言之就是,就算你想死恐怕也要问问它让不让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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