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卿时来时,夕阳的余晖为她的脸晕上了一层柔和的光环,神似的眉眼,像极了记忆中的人。
一时间,百里丈祁有点恍惚。
帝王的眼中划过一丝苦涩。他知道,她…终究不是她!
而她是她的孩子!
转了转目光,不让自己看她。
尽量放轻语气道:“回来了。”
“恩。”百里卿时淡淡恩了一声,并不在意他的反应。
“卿儿…可是在怨父王?”沉思了片刻,百里丈祁看向她,缓缓道。
怨他从不曾管她,怨他从不曾关心过她,怨他此前罚她去兰若寺…
百里卿时墨色的眸中划过一丝异色,被她掩饰的极快。
对他行了行礼,薄唇暗动,平静道:“不敢。”
他轻叹了口气,看向这个和她极像的孩子,应该也是…他的孩子,却怎么说不出一句话来。
“昳姑姑…我没请来。”百里卿时难得的出声打破书房的沉静。
她这次去洛城并不是提前打算的,只是临时在回京的途中改变了一下路程。
“她…”百里丈祁目光有些长远,“她…是该怨朕。”
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之前罚卿儿去兰若寺,目的就是请她回宫参加他的生辰。
而她…也当是不想再见他!
否则这么多年放着皇宫高贵的贵妃身份不当,而跑去哪清苦的兰若寺静修?
“卿儿这次便留在宫中小驻,待三国宴会后再回王府吧。”百里丈祁看向她,轻缓道。
百里卿时一顿。她是不想留在宫中,还有很多事情她没有解决,留在宫中总是不方便,而他这次竟然留她在宫中,也确实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而在百里丈祁看来她还是不太适应,毕竟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传召过她,甚至不曾提过她一句话,她不适应,也是应当的。
见她也没有说话,百里丈祁脸上浮上了一缕沧桑,与殿前的帝王毫不相较,无奈道:“罢了。传朕旨意,宁王殿下未达而返,却缨请有功,特赐布匹流云十三锦全套,璞光吐珠一尊,千年夜明珠一对,百株雪梨花,常春绿,朱叶红,似云中,及七彩月明花一株,最后赏黄金百两。”
直到他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周边的史官才回过神,执着笔的手飞快地记录起来。
帝王的心思,果然是世间难测!
这刻是风,那么下一刻就可能是雨,风光无限,穷极落魄,尽在他一念之差!
百里卿时一脸平静,对他的赏赐倒没有太大的反应,仿佛早预料了般,向前叩首,“谢父王,父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儿臣先退下来了。”
“下去吧。”
背对她挥挥手,百里丈祁看着朝西即将落下的夕阳,背影无限寂寞惆怅。
轻叹了口气,对着房内暗处的人说:“你说,朕是不是错了?”
屏风中,走出一立宝蓝色的身影,甩了甩手上的拂尘,章公公摇头,道:“皇上的决定,从来不会错。”
一步错,步步错,身居高位,最忌讳的就是容忍说自己错。
这个道理,他怎会不懂?
“是啊,不会错…”
他手上的,是整个南迦的江山,一言一行,皆可定万人生死,可为何,他感到的只有无限的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