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之前的计划,百里卿时坐上了提前准备好的马车,一路向王府驶去,路上没有太多的车辆,也算行的通畅。
刚进府邸不久,便装都还没来及换下,就传来了皇上的宣昭,于是她又坐上了派下的步撵进宫。
步撵紫禁城前,便停止了前进,这已经算皇上的极外恩赐,整个皇室中哪个亲王的撵轿可以停在城门前的?
出来接驾的是皇上身边的章公公,守城的侍卫全都傻了眼,想着这人究竟什么身份。
章公公向着步撵鞠了一躬,甩了甩手上的拂尘,尖声道:“宁王殿下,皇上此时正在议事殿,有些事耽搁了,便派奴才前来迎接殿下。”
侍卫一震,原来这就是当今的宁王殿下。
也是南迦自开国以来,唯一一个出生就赐号封王的王爷!
他们没听错,章公公说的是皇上有事耽搁了,要是没事,岂不是要亲自出面?
“公公不必多礼,父皇应当以国事为重。”空灵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语调中带着丝未脱的稚气。
看着那仿佛踏星而来走下的身影,他们总算明白了当年的宓妃能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子遗母像,就知道宓妃必定也是倾国倾城!
章公公一笑,对着她又行了个礼,“殿下真是折煞奴才了。”
像啊,真是像啊!
将他们的反应纳入眼底,百里卿时抬了抬眸子,转向满脸笑意的章公公,客气道:“那就请公公先指路吧。”
见她丝毫没有主子的架子,章公公嗔笑一声,忸怩道:“殿下这一行肯定辛苦了,陛下早早准备好为殿下洗尘,请殿下随奴才来。”
这是在诱导未成年么…?
百里卿时嘴角一抽,被他一脸谄媚看得有些发麻,微微瞥向一旁也有些无语的众人,偶后抬步,向着宫内走去,章公公身后的一群人紧跟其后。
知道他们走远,守城的侍卫才回过神,他们刚刚竟然忘记下跪。
……
而此时皇宫的议事殿中,殿内充满了庄严与凝重,留下的侍奴连大气都不敢多出,生怕惊扰了此时严肃的氛围。
殿中央透明的玻璃罩内,一朵暗红的花萎萎地绽放在花盆中,干得无一丝水分的瓣片,花络般的纹路清晰可见,棕绿色的枝架倚着堪堪不落的花苞,像个即将逝去的精灵。
居坐在主位上一身明黄朝服的中年男人,此时眉头紧锁着,盯着被玻璃罩着的花。
能留在这的,最小的官职也是四品崇尚,大多是些皇上的心腹,现在却连喝茶的功夫都不敢多有。
这次西陵贡给南迦的贡品比往年丰厚了许多,本来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其中献给皇上生辰的礼物却出了问题,任谁都心情不好,这不是专门打脸?
而坐在主位右侧上的男子,一袭金贵玄衣,刀削斧刻般的容颜,一双红色的眸子带着毁天灭地的色彩,慵懒地半眯着,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但如果深入些,便可以看到他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阴戾。
昨日收到密报,他们西陵贡来的礼品出了问题,要是其他的也就罢了,偏偏是那朵最为珍贵的迭迖花,而且是父王钦选给南迦皇的礼物!
急急忙忙赶过来,却在进城耽误了些时间,他倒好奇,当日那人究竟谁给他的胆子,还是刻意破坏他们与南迦国的关系?
就在众人快觉得没戏了,西陵的使臣取出盖着的玻璃罩,向着在座的人行了个礼,看向主位上的南迦皇,恭敬道:
“迭迖花已经无碍,不过种理这种花的过程十分困难,且南迦与西陵的水土有些不同,今日后南迦皇可照样令人将花风干或做成药引。”
官员们一听这话,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只见刚才还恹恹的花,正以看得见的速度生气了起来。
真是珍奇啊!
他们虽然没见过这种花,不过西陵专门献给皇上的礼品,必定也是世间难寻,千金难买!
赫连诹言站起身,貌似愧疚地对众人行了个礼,“是本宫考虑的不周,今日真是麻烦各位了。”
“大皇子说哪的话,毕竟大家都不知情。”
“是啊,大皇子殿下言重了。”
“说起来还是大皇子急急赶来,才挽回了损失。”
听到有人附和,周围的官员也纷纷谦虚回道。
再怎么说这个西陵大皇子也是皇上的侄子,虽然现在还不是西陵的太子,西陵王育下有一位皇子两名公主,这大皇子以后也迟早是西陵的皇。
主位上,百里丈祁一脸黑气,他都没说什么,他们就急急回答,当他不存在吗?
许是发现了不对劲,有几人回过头,才发现皇上的脸色并不怎么好,其他官员见此,连连退回位上。
赫连诹言在众人都看不到的视线下嘲讽一笑,转向百里丈祁,一脸恭敬地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也坐回位上。
殿内又陷入了死寂般的安静。
官员们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皇上都没开口,他们说什么劲?明知道皇上心情不好,还让西陵的使臣看了笑话真是愚蠢至极!
主位的右侧,一直没说话的男子微微抬头,看着现在的僵面,起身向百里丈祁行了个礼,瞥头,也不知是对众人说,“如今父王也累了,各位大人就先退下吧!”
赫连诹言剑眉轻佻,从他进殿,就没见他说过一句话,竟然能高坐左位上的,那么除了南迦的太子殿下,怕是也没人了吧!
冷唇一勾,从进殿这么久,第一次看人带着一丝正视。
百里丈祁听他这话脸色也好了不少,看向男子,道:“胤真就先安排吧。”
男子点点头,“是。”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先退下了。”众人起身行礼,异口同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