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还是香菇鱼片粥，粥雪白软糯，香菇肥厚，鱼片爽滑，晏虞也不怕烫，吹了一下，便对着青花大碗瓷稀里哗啦地喝了起来，又加了大半盘子的猪蹄，红彤彤，油汪汪的一块块猪蹄下肚。
卫德昭把剩下的猪蹄也推到她面前，看她极其急切的吃相，似是不忍再看，他轻轻地道，“吃的满嘴是油，快擦！”语里有嫌弃之疑。
晏虞抬头瞪了一眼他，然后又埋头苦吃。谁吃饭嘴里没有油？真没见识！嗤！
“像只猪在吃糠。”卫德昭吐出这句话，便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晏虞哗地站起身，“你……”躺在摇椅里的人风姿高雅，如玉温雅，偏偏嘴巴不饶人。
算了，晏虞又坐下，猪就猪吧，吃饱喝足，如果真死了，也能做只饱死鬼。
把猪蹄一块块吃皮啃筋，那声音极为不雅。一边恨恨地盯着卫德昭，晏虞一边啃着猪蹄。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卫德昭幽幽地念了句诗。
啪！晏虞拍案而起，大声喊道：“管家，明天我要吃猪心，猪肺，猪肠，猪肝，猪蹄，猪尾巴！”
“哦，再来一道炒青菜给丞相大人享用。”晏虞顶着一张油光可鉴的嘴巴，一步三晃，拍拍肚子，满载而归。
次日丞相大人只吃了一盘青菜配饭，而受伤的天才吃了一桌猪宴。
小样，想跟我玩！迂腐的俗人，竟然不吃内脏，跟洋鬼子一个模样，就装吧。
之后大半个月，饭桌上天天有二师兄的身影。
“丞相大人，这猪肝吃了明目，大人忧国忧民，天天吃盘青菜怎么能够？”晏虞谄媚地笑道，夹了一片猪肝和胡萝卜放进卫德昭的碗里。
卫德昭把猪肝吃了进去，而后有吃了一块猪尾巴，又喝了碗猪肚粥。最后吃了半碟猪蹄。
我屮艸芔茻！我的猪蹄，猪肚粥！“丞相大人不是不爱吃吗？”怎么今天吃了这么多！
“阿虞一片盛情，不可辜负。”卫德昭嘴角微弯，笑得甚是雅致。
……
不废话了，赶紧——吃！
其实吃了半个月的猪，晏虞也有些腻了，不过原来清瘦的身子也有些肉了。
卫德昭清饮一口银针茶，慢条斯理地道：“管家，明日便是寒食节了。寒食节三天便做些素菜备用，这些大鱼大肉还是撤了吧，免得冲撞祖先。”
“寒食节？”晏虞夹着一块红烧肉的筷子顿了顿，“三天都吃素？”
“是啊。”卫德昭朝她微微一笑，“明日便与去佛光寺。”
“去佛光寺做什么？”她还想在府里让管家偷偷做些吃的给自己，天天吃素，怕是会饿死。
“皇上喜好佛理。”卫德昭道。
“那就去吧。”在皇上面前刷刷好感还是能够提高中奖率的吧。
第二日，在颠颠簸簸的两个时辰，连睡觉都不能。晏虞一脸哈欠，欲睡不能睡。接着又和卫德昭走了一段山路，终于到了寺里，见过方丈后，晏虞便迫不及待地去了厢房，一轱辘滚到床上，抱着塞满草药的枕头，呼呼大睡。
这一觉便睡到了傍晚。火烧云如胭脂一抹，为天空平添了一抹风情。晏虞伸了个懒腰，摸摸平瘪的肚子，赤着脚跑到桌子旁，从包袱里拿出一罐牛肉干。
恰在这时，卫德昭敲了敲门。“阿虞，出来吃饭了。”
“来了，来了！”晏虞急忙毁尸灭迹，匆匆应答。
“我好了。让丞相您久等了。”
“不久。”卫德昭也不看她，“斋饭的时间和用量都是有限制的，要是错过了，便没有了。”
“知道了。”晏虞心里忍不住哀嚎一声，要是亭生在就好了。
果然都是素菜。
晏虞夹了一片笋，眼神骤然发亮，连连夹着笋片吃个不停。原以为素菜难吃，不想这佛光寺的斋菜竟如此美味。原来以前某位作者说斋菜好吃说是确有其事啊。
卫德昭看她吃的如此急切，便舀了一碗莼菜汤推到晏虞面前。“喝口汤吧。味道比笋片要好。”
“好啊。多谢。”晏虞看他一口好像都没吃，有些过意不去，就加了一筷子香菇油菜。“你也尝尝。”
卫德昭眸里的情绪一闪而过，慢慢地吃了起来。
“这是我去年酿在这里的桂花酿，你尝尝。”
“今夜有月，何能无酒？”晏虞喝了一口，赞道：“好酒！”
半个时辰后。
“好……好酒！”晏虞搂着卫德昭的肩，大着舌头。“好兄弟，讲义气！你的酒可真……好！”
“既然如此，阿虞有没有什么想要报答我的？”卫德昭看着醉醺醺的人道。月色下的唇好像特别地红。
“你看……”身下的人做贼似地四处打量，“这是管家给我做的牛肉干。就分你一块吧。”
晏虞看卫德昭久久没有说话，就捏着他的嘴，把最大的一块牛肉干塞进去。
“快嚼啊。”晏虞看着即使吃着牛肉干也美如画的人，晕乎乎地笑道，“好吃吧？”
“你该回房休息了。”卫德昭拧眉道。
“牛肉干不好吃吗？”晏虞有些固执的道，喝醉酒的人总是没什么逻辑。
“好吃。”淡淡的一声，但是晏虞还是听到了，心满意足之下，靠在卫德昭的怀里睡着了。
晚风吹过，有股桂花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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