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绕着小胖子前前后后走动着,仔仔细细地将他打量了一番,“你爹娘呢?”
“在家啊”,小胖子答得很顺溜。
一诺掂了掂小胖子的背篓,发现里面全是野菜,浅笑着说:“这么说,你是只身一人出来挖野菜喽。”
小胖子紧张地眨巴着眼,双肩警戒地耸立起来,硬挤着笑,“姐姐,要是喜欢这些野菜,我全都送给你!姐姐,你不知道,这一带连户人家,你被困在林子里,一定会饿坏的!拿这些野菜来充充饥!”
“姐姐,困在这林子里久了,难以饱腹,这位哥哥方才打了只野鸡回来吃。”
小胖子附和地点头,“嗯嗯。”
“可是,那只鸡大概也是饥肠辘辘,皮老、肉粗。姐姐吃起来,觉得味如嚼蜡,没有一丝鲜味儿。”一诺拿着匕首在小胖子的衣衫上轻轻划拉着,“我正和这位哥哥商量着去哪儿抓个童子来烤着吃”,说着舔了舔嘴唇,深深地望了小胖子一眼,邪魅一笑,“赶巧,老天爷就把你送来了!”
小胖子惊恐地望了望绍霆,见绍霆朝他摇摇头,他心里有了底气,于是抓住一诺的衣袖,笑着说:“姐姐,我只是虚胖、水多,烤得时候浪费劈柴,烤完了也没有瘦肉,干骨头没什么好吃的!”
一诺揉捏着小胖子的双耳说,“不要紧,姐姐看你这双耳柔韧紧致得很,炖熟了,嚼起来该是爽脆可口的。”
小胖子皱着眉头,冲绍霆不停地挤着小眼睛。
“体格胖些,脑花可能更多、更嫩”,一诺绕到小胖子面前,将匕首在他额头上比划了一下,“沿着眉毛把脑壳切开,取出脑花生吃,入口即化。”
小胖子翻着眼皮惊恐地望着匕首,双眼注满泪水,只用了三秒,泪水就像断了线珠子似得“啪嗒嗒”落下来,抽噎着说:“姐姐,你饿得慌,我给你抓麻雀吃,好不好?不要吃我!我娘说我这是猪脑子,你吃了会变笨的!”
一诺一边给他擦泪,一边说:“你把我们带出去,我们找到吃的,就不吃你了。你觉得这个交易怎么样?”
小胖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动了动嘴唇,刚要说话,就见绍霆从怀中掏出一把短戟,朝自己晃了晃。
其实,早在今日清晨,在一诺因为醉酒而昏睡不醒时,绍霆就遇上了这个小胖子。
绍霆觉得此处僻静,鲜有人来,正是避开苏辰、与一诺重修旧好的好地方。
绍霆花了些银两让小胖子买了草席来,又额外塞了一锭银子给他,并再三嘱咐两三日内切勿再进林子来。
本来这件事就该这么愉快地了结了。可是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小胖子怀揣着绍霆给他的横财一蹦一跳地跑回家后,突然发现衣兜上破了个洞,而那锭银子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了。
那锭银子在绍霆这样的世家公子眼中,实在与铜板的价值无异。但是,在小胖子这样的庶民眼中,意义就大不一样了。
小胖子出身贫苦,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做苦力为生。
好在小胖子性格可爱,经常被住在一个大院的大妈大婶们照顾,东家锅里捞点汤水、西家锅里捞点菜,大概是百家饭营养丰富,竟也不知不觉地给他养出了富态模样。
小胖子从小就被父亲教诲,滴水之情当涌泉相报。所以,当他拿到那锭银子时,就快速地在心里盘算好了要买多少肉、多少面粉,给大院里的邻里尝尝。
哪料到,银子还没花就丢了。
小胖子心里惦记着那锭银子,就顾不得绍霆的警告了,偷偷摸摸就进了林子,实在是不赶巧,怕什么来什么,偏偏又撞上了绍霆。
小胖子收回目光,在心里权衡着:“这位姐姐生得美丽,说话也是柔声细语的,可能只是吓唬吓唬我,不会对我怎么样。那个哥哥吗,明明知道怎么出去,却故意不带姐姐走,肯定不是个好人。如若我带姐姐出去,说不定,他立刻就会用那把短戟戳穿我的肚子……可是,如若我不带姐姐走,那个哥哥对姐姐起了什么非分之想,可怎么办?”
突然,小胖子灵光乍现,心想:“你不是不让我带姐姐出去吗,正好!我迷路了,没得选就要留下来和你们一起呆着。我看你怎么使坏!”
小胖子拉起一诺宽大的衣袖擦了擦眼泪,说话也不带哭腔了,“姐姐,我真的不认识路,所以,带你出去是绝不可能的了!你也别吃我”,说着就将匕首从一诺手中抽了出来,冲着惊呆了的一诺一眨眼,“我去给你抓兔子!”
小胖子故意大摇大摆地从绍霆跟前走,绍霆顺势将一锭银子塞到小胖子怀里,暗示他:“这里像个迷宫似得,别跑太远,如若跑丢了,我们可不去寻你。”
小胖子听出绍霆话外的意思了,心想:“你可不就是巴望着我跑丢的么,我才不上你的当!我要保护姐姐!”回头对一诺叮嘱道:“姐姐,这林子里保不定有没有豺狼野兽出没,你一定要在这儿等我回来,我会保护你的!”说完,不忘挥了挥拳头。
小胖子说话时,那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把一诺乐得花枝乱颤,向他挥手告别,“快去快回!”
“嗯,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了!”小胖子一溜烟跑走了。
绍霆望着小胖子的背影,心想:“收了钱,还不做事,如今的小孩真是太不上路子了!”
一诺见绍霆朝自己走过来了,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说:“宿醉还是有些头痛,我走走啊。”
绍霆殷勤地跟上来,“这地方随便走走就容易走丢,我陪你,不然等下你走丢的话,找起来就更难了。”
绍霆伸出手去拉一诺,不料,一诺在碰到他手指的一瞬间,迅速地将手移开。气氛立刻就变得尴尬起来。
为了缓解尴尬,一诺说道:“这里不就是一片树林吗,如若两人隔得不太远,吼两声,凭着声音也能聚到一起吧。”
“吼两声?”绍霆哈哈大笑起来,“是个好主意呢。”
赶巧不巧,林子里突然响起了苏辰响亮的声音:“一诺,韩一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