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牧忠所说属实,那么笙箫牧童喜欢的那个女孩就是她自己。想到这儿,一诺忍不住仔细地端详起他熟睡的样子。
在昨日之前,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她坦然地接受着他馈赠般的帮助,看他为自己断了掌、被软禁,与她终日一起过着刀尖上行走的提心吊胆日子。
他的出生入死不止一次地让她的内心触动过,只是他总在受伤时,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寡淡模样。
这让她错以为他的举动无关风月,真的只是长了一副侠肝义胆。现在想来,他终日的出生入死与馈赠般的帮助竟丝毫不匹配,难道自己真的是一叶障目、难觅美好么。
苏辰突然醒了,一诺忙挺直腰脊,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在这儿睡了一夜?”苏辰伸了个懒腰,说:“是啊,怕你被少……绍霆抓走啊。”
一诺说:“道长说莫淇的魂已经散了,没有办法把她换回来。”
苏辰着急地说:“他不是自称得道仙人吗,当初不就是他给你做法要换莫淇回来吗,怎么现在又做不来了?”
一诺说:“他当时是被兰心胁迫要杀我,并没有承诺能把莫淇换回来,再说兰心也没打算让莫淇回来。”
苏辰气愤地说:“他一点救世救苦的心肠都没有,怎么可能得道成仙。”
“你怎么比我还着急,绍霆什么时候回来?”
“一诺,趁着绍霆不在,我们成亲吧!别犹豫了,再过些日子他回来了,你就真的跑不了了!如果他发现你是假的,难保不会取你性命。”
如果是在昨日之前,她一定会断然拒绝他,但是现在她知道他的身份,她完全可以信任他。一诺点了点头,苏辰说:“哎呦,怎么飞进来一只喜鹊。”
一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苏辰趁她不注意,突然亲了她一下。
虽然她不能否认曾有很长一段时间迷恋过他,但是她很清楚,那种迷恋止于对于他才华的崇拜,与她对少卿那种飞蛾扑火般的爱情是不能等同。
她说:“你我只是形婚,除了拜堂是真的,其它都是假的!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苏辰撒娇地说:“一切都听相公的!”
“算你识相。”
这天陈家别院张灯结彩、灯火通明,怕殷晴前来闹事,他们不敢对外声张。顺利拜堂后,两个新人略显羞涩地坐在新房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刚刚初识似得,很是新鲜。
一诺故意逗他说:“你可曾刻骨铭心地喜欢过别人?”
“那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为什么?”
“往往你喜欢的人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是吗?怎么不一样?”
苏辰说:“以后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的,今天我们要不要……嗯”,说着冲着床的方向甩了甩脸。
一诺一边捶他一边说:“白天不是教育过你了吗,不要对我动手动脚,要相敬如宾,如宾!”
“动嘴可不可以?”“不可以!”
苏辰一边给一诺揉拳头,一边说:“小娘子啊,戏还是要做足的,万一哪天殷晴杀进来,看到我们分床睡,不是前功尽弃了嘛。”
一诺白了他一眼,“你想得可真周到!”说完抬腿就向门外走。
苏辰紧随其后,二人刚到院中就见徐栋带着几十个汉子闯进院中,人群沿着院墙分散开,待所有人站定后,少卿不紧不慢地从正门迈步走了进来。
苏辰并没有把少卿来开封府的事告诉一诺,现在少卿突然带着这么多人来,她不知少卿此次来的目的。她接到休书时,最初心里对少卿是有些怨气的,但是很快,她就想他这么做了兰心就不会再拿她做法还魂了,这样一思量她又有些感激他了,这样的心情甚至使得她对少卿的感情又有些复苏了。
他不是在牢里吗,怎么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苏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个男人一哄而上绑了起来。
一诺虽不知怎么回事,但是看眼前紧张的气氛,不由地紧张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少卿走过去强行就要摘了她的凤冠,说:“你此生只能嫁我一人!”
苏辰冷哼了一声说:“你明知道她不是莫淇,何必自欺欺人!”
少卿从徐栋手里夺过配剑,不紧不慢地向苏辰走去,一诺了解他的脾气,挡在他面前说:“你不能动他!休书是你写的,你我已经没有了夫妻的名分,我要不要嫁,嫁给谁,都与你无关!”
少卿说:“你是铁了心地要嫁他?”一诺说:“不错,而且我们已经拜过堂了。”
少卿对苏辰说:“你是不是也执着地要娶她?”苏辰说:“没错!”
“既然你们都这么执着,我就更加不能成全你们了!”少卿一把将一诺搂入怀中,“除了我,你谁都不准嫁!你不能背叛我!”
苏辰说:“不要说的好像你受了多大的委屈似得,你明明知道她不是你要的人,你也根本不爱她,这一点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有什么理由不能放手?”
少卿根本不把苏辰放在眼里,“哼,你不过就是一个流恋风月场的废物,你逛过的窑子比你这院里的房子都多吧!你懂什么是情嘛,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声讨我!”
苏辰问:“你到底想要怎样?”
少卿将佩剑扔到他面前,“这么大场面,一个护院都没有,搞得这么冷清,差点就被你骗了。可惜棋差一招,你还是输了。图个痛快,自行了断吧!”
“我是不会自杀的,有本事你来杀我啊,朝廷是不会放过你的!”
少卿哈哈大笑,“我还是太冲动了,想得不够周全。谢谢你的好意提醒,等下我就这儿一把火烧了,毁尸灭迹,这样是不是就无处可查了。陈家在朝中树敌甚多,你死了,好多人都要拍手称快了。”
“你疯了!你这个疯子!”苏辰说着,开始拼命挣扎,但是无奈他们人多势众,反倒换来一顿暴打。
一诺哭着说:“你放了陈尧,我和道长跟你走,我让道长作法,我把莫淇还给你。”
苏辰大喊:“不!一诺,你不要犯傻,你这样会死的!”
苏辰说:“遇到你之前,我这一生许过很多愿望,做过很多白日梦,像被诅咒过似得,没有一样实现的。遇到你之后,我从来都不敢幻想会和你怎样,我怕逃不过这个诅咒,可是今天,我们成亲了,你是我这一生唯一成真的美梦!”
少卿将一诺强行带出陈家后,冲着徐栋使了个眼神。马车驶出不远,就听到一阵呼喊声,“着火了!”
一诺紧绷的神经轰的一下炸开了,她发疯似地要跳车,少卿紧紧地抱住她,她挣扎不得,扑到他肩上狠狠地咬着,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