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绍霆起身向太傅请辞之后,拉了一诺,由玉楼里的小厮引着,进了楼上厢房。
小厮刚把门从外面带上,一诺就褪去了沉重的拖地红袍,露出一身紧身的滚雪细纱齐膝裙子。
绍霆见了,心里很是不悦,却没有出口责怪她,只轻描淡写地问:“这次任务的目标是太傅吧?”
一诺从拖地红袍里翻出十束支银针,装进腰间系着的红绸带子里,头也不抬地说:“你已经坏了我的事,接下来就不要再插手了!”
绍霆以为一诺是因为体内热毒发作,才被迫重又回到隐云手下做杀人越货的事,后悔当初没有坚持从隐云那里拿药救她。
看到一诺冷着脸收拾暗器的样子,猜想她并不知道太傅的厉害之处,于是,劝阻她说:“据我所知,在如今的江湖中,除了隐云,没有人能像太傅这样对各门各派暗器制造、使用手法、应对策略都了如指掌。你这样的武学根基,根本不可能偷袭成功。”
一诺拔下钗环,一头黑藻般的头发像瀑布一样披散开来,将她那张妩媚的脸和凹凸有致的身段衬得愈发妖娆。
“每次去做任务时,我都不敢确信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她说话时,双眼中一闪而过的那丝冷冽看得绍霆十分忧心,因为他觉得在一诺重新回去做杀手这件事上,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猜想着如果一诺有了依靠,她就不必对隐云言听计从,就不必冒着生命危险去完成隐云交代给她的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暗杀太傅。
于是,他走到她身后,手放在她腰间,望着铜镜中的她,说道:“也许,我可以让你依靠。”
如果当初他在听到一诺续命重生的真相之后,没有将身中热毒、性命垂危的一诺丢在沙茶酒馆任其自生自灭,也许,一诺真的会相信他说的这番话。
可是,眼下的形势却截然相反。
而且,一诺在经历过与少卿的离合悲欢后,早已把忘情的本领修炼得炉火纯青了,眼下运用起来,是相当的驾轻就熟。
一诺望着他那双幽黑深邃到如同深渊的眸子,内心冷静得好似一潭死水,清风拂过却激不起一点涟漪,“你的‘也许’还是留给别人吧!”
她从他身边走过时,他双眼直直地望着前方,嘴唇轻抿,重又恢复了一诺最初见他时的那副沉静模样。
人都有惰性,不愿意轻易改变。尤其是在要改变那些固有的习惯时,自身的惰性保护机制就会条件反射地启动。
你愈是挣扎,就会愈发痛苦。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宁愿固守成规,也不愿意轻易改变。
可是,我们不是孤独地生活在这世界上,你我都站在人群中。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总会出于某些顾忌,被身边的人逼迫着作出改变。
莫淇让他学会了爱,却也让他在孤独的等待和虚无的期盼中学会了害怕。
他真是真的怕了,怕在失去一诺后,自己会再度陷入那种无休止、无尽头的孤独困境。
所以,他决定用一种原始、粗暴的方式来抓牢她。
就在一诺快要与他擦肩而过时,绍霆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在一诺不明就里的眼神中,他又猝不及防地咬住了她的嘴唇。
接着,不顾一诺的反抗,将她推倒在床上。强行扯开了她腰间的红绸带子,甩出银针后,捉住她的两个手腕儿,用红绸带子绕了几圈后绑在了红木床架上。
一诺见绍霆面色清冷,完全没有一丝色迷心窍的浪荡样子,以为仍有机会逃脱,拽了拽绑在红木床架上的红绸带子,“我不是你等的人,放我走!”
绍霆听出了她言语中的意思——她口中的绍霆要等的人指代的是莫淇。
绍霆单腿压在一诺不断挣扎的双腿膝盖处,令她弹动不得。
这时候,一诺再也淡定不了了,心中怒火噌噌上窜,只觉得肺都快要被气炸了,质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她见绍霆丝毫不予理会,想着自己话说得轻巧了,于是故意刺激他,大骂他流氓。
绍霆这才挺起身,静静地望了她一眼,抓住她的下巴,嘴巴贴到她娇嫩的嘴唇上,轻咬一口,说道:“进来这厢房之前,我可是已经付了钱的!”
一诺被他这么一番辩解唬住了,绍霆见她这幅模样,更加肆无忌惮。
正当绍霆闭着眼沉醉在温柔乡中不可自拔时,几道亮眼的亮光透过他的眼皮被敏锐的眼睛捕捉到。
绍霆反应迅速,眨眼之间,就捉住了一诺的手,低头朝她手中握住的东西这么一望,心头就像被猛然浇了一盆凉水,方才的那场醉梦一下子就醒了。
“这是你......第二次想要对我施幻术!”绍霆死死地盯住一诺的双眼,心里很是无奈,这个善变的女人总是会突然变得冷酷,而他对此却往往无计可施。
“你错了!我出门时只带了七色彩蝶,却忘了带火燧。”一诺冰冷的话像冰锥子似得直戳绍霆心窝。
七色彩蝶除了在引燃时会发出耀眼亮光使人致幻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用途——暗器。
就像隐云最开始向一诺演示时,曾用没有引燃的七色彩蝶凿裂了鼓风阁的岩壁一样。
只要投掷者功力深厚,使七色彩蝶在被飞射出时,具备足够的速度和力度,直挺挺射出的七色彩蝶就能达到穿墙凿壁的效果。
普通墙壁可以凿穿,历经千年之久的岩壁可以凿裂,没有神光护体的肉体凡胎又如何能够抵挡地住。
绍霆眼睛不眨一下,右手拇指和食指逆着七色彩蝶刺尖的方向向下一捋,七色彩蝶就化作了飞扬的粉末,只是他两指间被刺尖剌出的血“啪啪”地滴落在了一诺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