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问王远：“王先生，这便是如月姑娘吗？”
王远摇摇头，道：“这个不是，这是留欢阁里的如星姑娘，倒是跟如月姑娘也要好的很的。”
哦，这样啊，这位姑娘都已经这么好看了，那如月姑娘，得美成什么样子啊？
如星姑娘似是把这心神，都沉入了古琴的弹奏之中，对观众席上的口哨、呼喊恍若不闻。面带微笑，好像是想起来什么让自己开心的事情来。似怀春的少女，眯起带笑的眼睛，弹着古琴。
慢慢的，观众席上也安静下来，开始细细欣赏这绝妙的琴声。而随着琴声的，有女声的歌唱，也是清越无双，恍如黄莺出谷。比之前唱的甚好的百花楼只听得到声音的歌儿，唱的还要好，音色更加的清越，我都怀疑了，这还是人能够唱的出来的清越之声吗？与梨香院的军歌不同，这留欢阁的歌声，只留清越之意，越听越觉得好听，恍如天籁。
随着歌声出来的，还有一位白色纱衣缀各色鲜花、从天而降的女子。王远告诉我们，这，便是如月姑娘了！只见她却是从甲板顶端的桅杆上缓缓飘落的。随着她的下滑，还有各色花瓣，一起悠悠飘落。
长发不梳不挽，自然的披在身后。头上一个精致小巧的小花环，固住头发，同那弹古琴的如星姑娘一样的装束，只是身上的白色纱裙，缀了很多各色花朵而已。越发衬得她恍若月下仙子、谪仙降临。待得落到地上，才发现她手中挽着一个长柄精巧篮子，篮子里放着一丛白色的玫瑰。
整个甲板上，依旧有各色花瓣悠悠飘落，整个场景，恍若在仙境，而我们这一群人，不过是偶入仙境，得窥真仙面貌的凡人罢了。
落下来的如月姑娘静立片刻，似是在听如星姑娘的古琴声。静立片刻，便随着古琴声缓缓起舞。身上的百花纱裙，随着湖风、随着舞动的身姿，让人连呼吸就放慢了，生怕惊动了如月姑娘的舞蹈。整个观众席，竟然鸦雀无声。
一曲舞毕，如月姑娘恰好也面朝众人，嫣然一笑。我只听得身边都是吞咽口水的声音，和嘶嘶之声，不绝于耳。不说旁的，就是我，也觉得是一笑百媚生，刹那间前边的众人，都毫无颜色，成了衬托她的绿叶了。
再细看她的面容，清丽中不乏大气，长眉凤眼，轻轻一瞥，都是风情。高鼻樱唇，微微一笑，便是人间绝色。啊，难怪啊难怪！若非如此，怎能做了这连着两届的花魁娘子了？若我是个男子，能跟她有一夕情愿，便也心满意足了。可惜，我是没这个机会了。唉。
留欢阁便是最后的压轴表演。留欢阁表演完毕之后，观众席便陆陆续续的散场了。晓月湖上的十来艘画舫，也慢悠悠的荡开来。陆陆续续有恩客纨绔们，登上画舫。一醉千金。就我们这穷家小户的，自是没那个钱去消费了。正准备起身走的时候，却有熟悉的身影出现，不是绣花枕头并美男子是谁，二人正准备登船了。卒一口，登徒子！呸！
因着人太多，稍等一下再走，却有一个很是整齐的小丫头子上来，捧着一个托盘，道：“问吴掌柜安！众位安！”
王远问道：“你是？”
小丫头伶俐道：“我是绿翘姐姐的丫头，我叫芸儿。这个托盘里呃花儿，要麻烦王掌柜的帮忙改个钗环样子才好！”说罢掀起盖着的红布，原来是一盘满天星一样的花儿。小朵的白色花儿，挤挤挨挨。
王远看了我一眼，我微微点头。他道：“你且放着，我们做好了送到府上去就是了。”
芸儿福了一福，说替如月姑娘谢过王掌柜制的新衣云云，王远稍微打赏过，便走了。
这会儿人已经散去大半，搭了观众席的，都在开始收拾桌椅了。我们便也散去，趁着月色，慢慢走回去。一路上，月色极好，如匹练，如水，轻轻盈盈的照在人间。慢慢的生出几许不真实之感。
且说林佑之随着林子晶上了留欢阁的画舫，在甲板上略停留，一眼便看到了随着众人离去的那个熟悉的身影。离去前还在与脸上有刺青的成衣坊掌柜说着什么，虽年纪小，却总是隐隐有当家主母的范儿在，不觉好笑。
身边的常遇春亦咧着嘴偷笑。笑道：“公子知道么？听说，如月姑娘身上的衣服，如星姑娘身上的衣服，都是出自淑女坊了！”
林佑之不为所动。
常遇春继续咧着嘴道：“听林少爷身边的赵四说，如月姑娘新得的几套寝衣，都是淑女坊新制的，穿上，极是妖艳动人了。”
林佑之回头，瞥他一眼。常遇春暗自思付，这主子的心，是越发的捉摸不透了。就不说别的了，为了这个小女子，竟让然徐达去上京城，叫了林记商号的大掌柜林玉来，为的就是收购淑女坊这件事情。唉，把一位尚未发育的小女孩儿看的这般重要，真是不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