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新秋住处早已经没有余粮了,现在正处于揭不开锅的地步,自从昨日下午到现在他已经是滴米未进,别说他身体孱弱,就是精壮人士,也早已饿趴下了。
更何况之前服用了养气丸,身体新陈代谢加快,体能消耗极多,刚才因为正处在境界突破的高兴劲头中,所以不觉得饿了,而现在劲头已消失,不觉又饿了起来。
只是若想要找吃的,非得出山去最近的集市不可,而最近的集市离这里也差不多有十多里远,他自觉是没有什么力气去了。
而周围虽鲜有人家,但平日里基本素不相识,平白无故去借粮,人家也不一定会答应。
至于去山林里打野味,吴新秋自知是没那个本事,叹了一口气,还是出山去买些余粮罢了。
之前给了赵明义五两三钱银子,自己也不剩下多少了,不过幸亏平日里自己也算是节省,在吃穿的上也不讲究,一般随便将就将就就行。
现在琢磨了一下,自己身上也不过只有一两银子,节省点,差不多能够再活过个把月,至于之后,就得再自己想办法了,毕竟家中是不可能再给自己寄钱过来了。
想到这里,吴新秋不禁想到了李结实,话说昨日自己掉下深渊后便不再见得他。现在他的只怕生死未卜了,要么早就被那伙强盗给杀了,抛尸荒野,要么或许还在他们手中,受尽折磨。
不过无论怎样,他应该过得都不怎么好,自己还得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寻得他半分消息,这样哪怕是之后衣锦还乡后给他家人也算是有些交代。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便是聚气成功,如果自己聚气成功了,再对上那一伙儿强盗应该还会有不少的胜算,否则便又是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三禾镇是吴新秋等不少外门弟子采购米食之地,这里离煌门外门之地最近也差不多有十里,而且尽是山路,若是不常走,又不识路,恐怕难得能够走个来回。
小镇并不大,而且地处也偏僻,远离交汇贯通之处,人口也凋敝,因此并不怎么繁荣。
若非因为有不少外门弟子在此买卖,这小镇恐怕早就破败了,而煌门中严令禁止弟子在俗世中表露身份,一是怕张扬过度,二来怕仇敌盯上,所以门中弟子大多低调,不表露自己是仙门弟子,镇上居民们虽然每每好奇总是有不少陌生人来这里采购日用品,但却无法知道他们的来历。
吴新秋赶到三禾镇的时候,这里早已经歇市了,沿街摆摊的商贩都已经离得差不多了,虽然是下午,但是太阳仍然没有减小下来的意思,炎炎夏日中还有一些希望能够多赚一些钱,仍然在烈日中坚持的商贩。
“老板,你这米怎么算。”吴新秋来到一个有门面的米号商铺上来。
这老板是一中年男子,身材有些发福,后背有些佝偻,发鬓衰白,带着破破烂烂的斗笠,坐在摊位上,一手搓着米粒,一手打着蒲扇,见他眉头紧锁,心事重重,每过一会儿便要叹气一声。
“两百文一斤。”米店老板头也不抬,继续在哪里摇头晃脑,叹气连连。
“给我称三斤。”三斤米不多,因此不能顿顿米饭,只能每天喝粥,这样才能多支撑些日子。
“给你。”米店老板把称好的三斤米交给吴新秋,吴新秋也把钱拿给男子。“你慢走。”
走了不过二十几步便听到有人在后面吆喝着,“喂,姓赵的,啥时候还钱啊?我看你屡次三番推辞,是不是不想还钱了,再不还钱,你女儿可就……”言毕,传来一干人的嬉笑。
这声音听得吴新秋耳熟,仔细一想却有些记不起来,似乎并不是什么故人。他转过身来,却差些没给吓一跳,这不正是张老二陈三儿一行人吗,看他们几人围在米店老板身边,恐怕要是对他不利了。
米店老板苦着脸,求饶道:“求各位老爷饶了我吧,再宽限些时日,我一定把钱给凑上再还给诸位,我女儿还小,还望诸位高抬贵手,不要为难她了。”
这么看来,这米店老板怕是欠了这等人阎王债,还不上钱了,连女儿都给抵押了过去。
这等阎王债欠上了哪里可能还得清,其中利滚利,最后利息也比本金还要高上不少,不少人都被这等债务逼得家破人亡,卖儿卖女甚至卖老婆的。
“姓赵的,别说是老子不给你机会,老子给了你多少次机会了?去年你欠我的五十两赌债,如今连本带利,要还我一百二十两了,你还得起吗?就凭你这破米摊,就是卖了也还不起这钱,你家亲戚还有钱借给你了?你说你还可以拿什么来还?”陈三儿怪叫着。
这说的也是,这赵空元为了还这阎王债,早就把亲戚朋友借了个遍,把整个人的信誉都透支了干净了,还是堵不住这窟窿,甚至不得不把女儿老婆都抵押给了这群人,如今自己已经身无分文了,更是没法还钱了。
每月辛辛苦苦挣的钱,最后都不得不拿去还利息,到现在,自己连本金都还没有还上一分钱。
“我……我会想办法的,求求你了,再给我三天时间,求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赵空元已经失魂落魄了,跪在地上抱着陈三儿的大腿求饶着。
陈三儿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来,“那好,再给你一次机会,姓赵的,三天,若是三天后你还不钱,那么你女儿我就收下了,我正好缺个使唤丫鬟,你女儿生的这么乖巧,我倒是挺喜欢的。”一干泼皮又跟着起哄怪叫起来。
赵空元脸色惨白,“求求你放过我女儿,她才十二岁啊,只要你放过我女儿,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
陈三儿一脚把他踢开,啐了他一脚口水,“姓赵的,咱就这么说定了,三日之后,我便来你这里取钱,若是备好了,我等自然两清,若是没有,你女儿就给我做使唤丫鬟,听到没有!”说罢,又狠狠在他身上踢了几脚,然后便领着一干泼皮呼啸而去。
只留下赵空元一个大男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周围一群人指指点点,有心生同情的,有大骂他活该的,也有人怂恿他去报关的。
过了一会儿,围观群众们也四散去了,吴新秋坐在一旁,看了个大概,心中有了一番计较,一拍大腿,自言自语道:“就这么定了。”
吴新秋快步走进米店,一把拉起赵空元,“赵老板,你可别哭了,遇到这等事光是哭是解决不了办法的。”
赵空元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子,擦了擦眼泪,苦笑道:“我又怎会不知道,只是如今我已经别无他法了,别说是一百二十两,就是原来本金我也还不起了,借了那么多钱没还,亲戚朋友都不愿意借给我了,我这小本生意就这么点利润,哪里够去还给他们的。”
“那三日之后你怎么办?总不能真就把自己妻女拱手相让吧,我看赵老板你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也不是真的就没心肝吧。”
吴新秋递过去一张帕子,让赵空元擦擦脸。
赵空元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三天后怎么办,小兄弟,你给我想个注意,我该怎么办?你说,我是不是该去劫道抢劫,还是今晚去周员外家偷些古董,听说那些也挺值钱的,都不行?那……那我还是一死了之算了,反正还不了钱还是会被他们打死了,我还不如自杀算了,也免受一番折磨。”
吴新秋算是服了这个赵空元了,别人都这么欺负他了,他竟然还想去欺负别人,看来这赵空元也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宁愿自杀,也不愿意奋起反抗,拉上敌人垫背,果然是被一干泼皮欺负到死的命。
吴新秋摇了摇头,“还是想点实际的吧,赵老板,你可想好了,说不定三天之后,你老婆女儿都不是你的了。”
可是如今的赵空元已经无计可施了,他又怎么不想赎回老婆女儿,可是自己一没钱财,二没本事,空有一番想法干着急也不顶用。
“要不咱们报官吧,让县老爷来给咱做主。”
吴新秋叹了一口气,这赵空元还真是天真,县老爷不和这些泼皮一起和起来欺负他就是最好的了,他居然还想县老爷来帮他出头,
“赵老板,这些泼皮都把你欺负的家破人亡了,你不想着靠自己反抗,指望谁呢?”
犹如被点破了一般,赵空元顿时脸上杀机浮现,咬牙切齿道:“对,公子说的不错,我这就去和他们拼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你们要我家破人亡,我也要让你们不得好死。”
说完,提着刀就要冲出去,吴新秋赶紧一把抓住他,将他按在椅子上,赵空元不解问道:“公子你这是何意?难道公子你不是让我找他们反抗吗?”
吴新秋摆了摆手,示意对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了,“反抗是要反抗的,你这样贸然上去只是平白无故的送死罢了,他们人多势众,你双拳难敌四手,空有一番勇气是没有用的,如果只要稍用计策,赵老板本人亦可保无恙。”
赵空元大喜,听得对方有计救自己,直跪在地上,砰砰砰迅速磕了三个响头,“若公子能够保全我一家老小三人性命,便是我赵空元一家老小的恩人,我一家老小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公子的恩情。”
吴新秋赶紧把赵空元扶起来,当牛做马他是不需要的,现在他是需要两人联手来对付那一众泼皮,而至于怎么做,他还得再好好算计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