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高长恭也看到了仅次于自己六叔与九叔同位分的男子,眼睛也与那褐绿眼睛的男子一个对视,但与郑林夕不同,两人倒有些意外的针锋相对。
猜不透褐绿男子心中所想。但高长恭是因为刚刚瞥见郑林夕看着那男子的目光,似是认识,让高长恭心中不禁有些紧张,眼神也锐利起来。
夫妻二人各怀心思,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座位还是去岁朝见之时的位置,不过唯一不同是去岁下首为渔阳王高绍信,对面下首是安德王高延宗。而今年身边是安德王,对面下首倒成了高绍信。主次略有不同,如此一坐,高延宗便比高绍信小了,倒是高延宗吃亏了。
转头看向高延宗,小半年不见,人瘦了好些,身体松松垮垮的,倒像是受了些什么打击。高延宗忽视掉郑林夕的目光,望向郑林夕身边的高长恭,眼中似有难色。
郑林夕合适宜的捅了捅高长恭,拉回高长恭还在神游不知想些什么的思绪。
“五弟?”见郑林夕捅自己,高长恭收回视线,并顺着郑林夕的视线看向了自家的五弟,也发现了自家五弟的座次好像有些不符合身份,眉头挑了挑,带着兄长的关怀问道。
“四哥,情儿她?”高延宗有些着急,“本王已经半年未见情儿。她的消息本王是如何也打听不到。急煞人了!”
王依情?郑林夕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长恭。
高长恭看着郑林夕点了点头,随即望向高延宗,“本王也半年未见。并不知情儿如何。”
闻言,高延宗惊讶的张了张嘴,似是有些难以消化,“四哥可有找?”
高长恭点点头,“半年来,整个邺城被本王翻了个遍,依旧没有情儿的消息。”
“是我的不是,如果我没有那么心急,想要娶情儿为妻。情儿便不会负气半年未归。我早该知道情儿只中意于四哥你的。是我强求了。”
“啪。”杯盏硬生生的被高延宗捏烂。
声音不大不小,被坐在上位的高演听到。一双目光带着询问看向高延宗。
攥紧双手,强迫血液慢留以防让高演看到,高延宗抱拳道,“六叔恕罪,侄儿不甚酒力,先行告退。”
看着自家五弟晃晃的背影,高长恭瞥了眼自己的娇妻,见郑林夕点头,便再也按捺不住,忙起身抱拳行礼,“侄儿去看看五弟。”
“去吧。”高演见状,也允了,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似是对突来的情况有些欣喜,看向褐绿眼睛的男子,二者互相点了点头。
这边身为奴婢的冯娇阁,早就在兰陵王的位子后候着。
冯娇阁看着自家小姐有些心不在焉,心中了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暗暗的看着郑林夕,默默的陪着。
长恭追出去了。郑林夕知道长恭是担心自家的弟弟,郑林夕理解。可是高延宗最后的一席话却让郑林夕如坐针毡。‘只中意于长恭’这句话萦绕在郑林夕的脑海中,搅得郑林夕心酸。
郑林夕早就知道陷害自己的王依情是喜欢与自己婚配的那个男子的。但认识了长恭以后却自动忽视了王依情,似乎忘记了长恭就是与自己儿时便婚配的那个人,而王依情喜欢的,就是长恭!
似是被人窥探了自己的宝贝一般,郑林夕有些担忧。同时也在暗暗祈祷着王依情千万不要有任何事。郑林夕害怕,怕长恭会因为自责而像去岁娶郑家小姐郑林夕一般,为了责任而娶了王依情。
岂不知,现在的担忧是小,而眼前的危险,正一步步向郑林夕靠近……
高延宗许久不回,高长恭也没有音信。
“长恭与延宗怎的还不回。”一声关切的问候,源自于高演。
本就心急的郑林夕听得高演的询问,心中更加有些不安。此刻郑林夕并不是担忧长恭与高延宗与王依情的纠葛,而是郑林夕右眼皮直跳,直觉今晚总有些变故发生。又不能向高演表现出自己的异样,郑林夕略带歉意的看了眼高演。高演笑笑,也不介意,回以理解。
“大齐皇帝。本王阿史那燕城(1)敬你。”阿史那燕城举起酒杯,大声的用自己不流利的汉话敬着酒,眼光还瞥了眼处于急色的郑林夕,心中似是有意将自己的名字让郑林夕记住。
“好,突厥王爷够豪爽。”高演也不作态,仰首喝下,滴酒不剩。
这边的郑林夕自然听到了阿史那燕城的话,心中只惊叹了一秒那男子竟是突厥王爷便再次被对长恭的担忧掩埋。
“娇阁。”郑林夕终于按捺不住,低低唤了一声冯娇阁,“去寻一下长恭与五弟,平安就好。”
“是,小姐。”冯娇阁得令离开。
然冯娇阁刚离开,一个小太监毕恭毕敬的来到郑林夕面前,“王妃,皇上请内殿一聚。”
郑林夕望向高演,高演从龙坐上起身,用眼神示意郑林夕是他的指示,郑林夕颔首微一点头,表示了解。又一望顺成元皇后,顺成皇后朝郑林夕友好一笑,郑林夕回笑,便也安心。起身不再推脱跟随高演往内殿而去。
出于对历史上高演的了解,也从长恭口中听得高演的性子温和,与史书记载并无所出入,本人并不像高家后来的皇帝一般暴戾,郑林夕对高演是十分放心的。望向顺成皇后也并无有什么异样的表情,郑林夕是放心了。只是郑林夕不知道,高演找她会有何事?!
终究是处于异世,骨子中少些警戒性,性子单纯,只由高演如此一说便信了。这边的郑林夕莲步轻移,那边第一排王公贵族之位上有一人却在暗暗的为郑林夕捏着一把汗。每走一步都像踏在他的心上,心跳随着思路的转动也越来越快。
本是皇上的意思,他无可奈何。但她,他不能置之不理。
本就善于察言观色的他早就暗知了皇上的秘密。
那么她,是救还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