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儿,他无碍。半月前已为周国国君。”长恭体贴的解了郑林夕的疑惑,轻轻将郑林夕发间的碎发别到脑后。
“长恭。可会恼我?”
“恼你什么?”长恭放下完成任务的手。
郑林夕轻轻咬了下嘴唇,“恼我离你而去,恼我许久没有消息,恼我伤了身子令你伤忧……”
“夕儿……”长恭打断了郑林夕的话,“我高肃爱的就是你的心。又怎会恼你?”
“心?”郑林夕不解。
“恩。心。重情重义的心,敢作敢当的心,为他人两肋插刀的心。虽然你为女子,可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毫无污浊的女子。”长恭捧起郑林夕的脸颊,像碰着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四目相交,双双澄澈的眸子映出彼此之间的身影,只有彼此,两人微微一愣。
长恭望着郑林夕的眼睛笑道“夕儿是看轻了为夫不成,为夫怎么不知你身处皇宫阴暗之所,正值周国变动,若是与我有了联系,岂不是自讨苦吃,这一恼,又怎么算得上。”
“那……我伤了身子……”郑林夕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这个嘛,夕儿重情重义,以身涉险本是不用恼的。”长恭看了眼郑林夕弯了的眉梢,故意垮下了脸道,“但是让我担惊受怕二十多天,一定要重罚!”
郑林夕本就不对,这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暗自祈祷长恭手下留情,缩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向长恭问道“怎么罚?”
“傻瓜,当然是罚你陪在我身边一辈子了。”长恭轻轻勾了勾郑林夕的鼻子。
“是,殿下,臣妾遵旨,臣妾永远都不会离开殿下的。”郑林夕轻轻一笑,看似两人的玩笑话。而郑林夕却向长恭许下了一辈子的承诺。
“夕儿……你受苦了,这一刺,委实不轻。”长恭抚摸着郑林夕的脸颊,早不如一月时见的丰润,下巴尖尖的,看的长恭更加心疼。
“长恭,你说,我睡了二十多天了?”
“不错。随行的太医说你本就身子虚,等宫里人将你交给我的时候你失血过多,所以迟迟没有醒来。”
“宫里人?”这下郑林夕无语了,“这么说,你一直都在暗自跟他联系?”
“咳咳……正面联系倒也只是这一次。”长恭微微有些不自然,难道要说他是担心她,所以暗排了人跟踪她吗?跟踪……实在不体面。
“哼。”郑林夕耍起了脾气。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夕儿莫动怒,此刀虽然伤的只是右肩,但入肉极深,当心气坏了身子伤口难愈。”
“只是右肩?”郑林夕有点听不明白了,只是伤了右肩?难道还要庆幸?
“是,如果伤了左肩,只怕这一刀要刺进心而……”
脑子嗡的一下作响,郑林夕突然想起小时候跟小朋友们做游戏,刚刚分清左右的时候,总是在小朋友面前念叨着,‘你的右边是我的左边,你的左边是我的右边’。
“你的右边是我的左边,你的左边是我的右边。”郑林夕喃喃自语。
“夕儿。你怎么了……”长恭看到郑林夕神色有异,不禁慌张起来。
我的右边是宇文邕的左边,我的左边是宇文邕的右边。那个宫女并不是恐吓威胁宇文邕,如果那一刀我不替四公子挡下的话……
想到这里,郑林夕不禁攥紧了手。“啊。”身体一个摇晃,右肩撞向了身后的木头,疼得郑林夕喊出声。
“夕儿,夕儿你有没有怎样?”长恭也一个踉跄,但起身后忙扶着郑林夕查看。
“长恭,长恭,我差点害死了宇文邕,我差点害死了他……如果我不妄想改变历史,他就不会听我的话去拼这一次了,是我害死了他……是我……”郑林夕紧紧的抓住长恭的胳臂,眼中浸满了泪水。
“长恭,我以为我可以拯救宇文毓,可是他还是死了,我以为我可以守护宇文邕,可是因为我,宇文邕差点也死了,我不能去改变历史,不能!这样的我对你们还有什么用?这样的我还能做什么!”
“夕儿。夕儿你镇定点。周国皇帝没有死,他没有死,你没有害死他!”长恭紧紧抱着郑林夕,“我什么都不用你做,只要你陪在我身边。”
“没有……”
“对,没有!”
“是,是我多心了。”历史并没有改变不是吗?郑林夕使劲摇了摇脑袋。大病初愈让她遇到的事太多了,她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承受。
“殿下。”车外惶恐的声音透过车帘传来。
恍惚间,郑林夕发现长恭掀开车帘望出去。郑林夕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原来在马车中,周齐之间,真远……
“刚才之事,给本王一个解释。”长恭对下人极好,刚刚马车一颠却着实让长恭生了气。
“殿下,奴才也不知怎么回事,刚刚马车像是绊到了何物才……”
车夫往后一看,随即指着车后道,“殿下,那儿有人!”
“殿下,确实有人,刚刚马车定是压到了此人的胳膊。”小跑过去查看的随身侍卫指着留有一丝生机,抱着胳膊仰倒在路边的人道。
“如此,待本王出去看看。”说罢长恭起身从车内走下去,回头看了眼马车内,“夕儿我马上回来,在车中不要乱动。”
“嗯。”郑林夕投给了长恭一个放心的眼神。
摸着心口,郑林夕清楚的感觉到了血液的流淌,生命的跳动。心中无限的恐惧因为封闭的马车油然而生。
料想北周一行的点点滴滴,郑林夕怕极了,逆天而行,或许就再也没有那个人了!
“怎么回事?”长恭走近询问。
“殿下……”
隔着马车,郑林夕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长恭与侍卫不真切的声音,吞下了无限的悲恐,继而重重吐了口气。
北齐,我就快要回家了!
“夕儿。”长恭坐在郑林夕的身边。
“都处理好了?”感觉到马车的轻轻晃动,郑林夕知道又要继续起行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