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言珂靠在落地窗前,唇角带笑,“明天中午你在店里对吧,我去接你。”
听到电话那头的嘟囔声,他就觉得十分舒畅,“别让我扑空,萧小姐,明天见。”挂了电话,重新回到座椅上把玩起钢笔来,想着明天怎么玩萧潇好。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请进。”
那抹素色的倩影入了眼帘,金色的头发微卷地铺散在肩头,面带微笑地于骆言珂前落座。
“Mathea,你怎么来了。”骆言珂淡淡笑着,随即按了电话键,“Anny,送杯咖啡进来,不加奶,不加糖。”
茗只是浅浅笑着,她只是想他了,忍不住过来看看他。不知为何,她开始害怕,害怕他们的婚姻只是场梦,梦醒了,自己什么都没了。
拿出本子,在上头写下话,“路过这儿,就顺便来看看你,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关系,我也不是很忙。”骆言珂回道,随后秘书进来递咖啡,等到门重新关上,才又开口,“莫不是你父亲让你盯着我点吧?”
茗的脸色有点难看,却又有些仓惶,微启的嘴似乎想要解释什么,立马拿起笔想在本子上写些什么,却被骆言珂阻止。
“好了,逗你的。”骆言珂松开握住她笔的手,看了眼她的头发,“怎么不绑起来,天那么热。”
茗的心里微微泛甜,手指上他的余温还在,碧蓝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指尖。
骆言珂抽身从抽屉中拿出一绢团花紫荆蜜色丝帕,然后捧起Mathea柔软的长发,替她用丝帕绑起来。
这样的举动,Mathea记忆犹新,对Loaka的一见钟情也是因为那个时候,他捧起自己的长发,用堇色丝帕将其绑起,十分自信地说:嫁给我,你不会后悔。那一次,她就彻底沦陷了。以至于,父亲提醒过自己,男人向你突然求婚的理由不外乎钱跟权利,你身上的光环来自于你所处的布朗家族。Mathea忘记了,直到这个男人在之后对自己说,我们的婚姻是一场协议,我他不会对布朗集团做任何不利的事情,只是借用你们家族的力量。事成之后,得益最大的,会是布朗家族。你还会接受吗?这个男人认真而又显自信的神色至今还清晰地印刻在Mathea的脑海中,她答应,虽然是场交易,可是她义无反顾,多留住他一分一秒都是值得的。
“好了。”骆言珂的声音让Mathea回过神来,朝他赧然一笑。
骆言珂回到座位上,“我有些文件还要处理,如果没事,你可以选择在这儿休息一会儿。”他是真的有很多文件要处理,借由Mathea喜欢中国的理由,脱离他父亲的眼线,就是想有些空间来处理一些事务。
“不了,还是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晚上记得回来吃饭。”茗在本子上写下,随后起身微笑着离开。
骆言珂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回想起这个女人答应他的那个时候。求婚成功后,他花了三个月时候跟她恋爱,用追求的方式来满足她的每个要求。三个月后,他需要赌一把,因为如果婚后被布朗先生知道了他的目的,他的计划一定会被其打乱,那就不妨让布朗小姐妥协,谁不知道布朗老先生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作为一个赌徒,他很成功,布朗小姐居然答应了,在他坦白的情况下。他不是没有在暗地里嘲笑过她的,这个女人原来已经输了,谁先爱上谁就先输,不是吗?有了布朗小姐作为盾牌,他对于布朗家族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思绪猛然回到了刚才,提起电话,“帮我处理一下安诺国际珠宝企业公司手头那块和田玉的事情,今晚给我答复。”
“喂,妈,有什么事吗?”萧潇接起手机,手里的工作却没有停下,唰唰唰地在纸上画着草稿。
“没事就不能打你电话了呀,死丫头。”萧母在电话那头嘟囔道,“这个星期六回来一起吃饭吧,妈给你烧好吃的。”
萧潇咽了咽口水,可是一看到桌上堆积的纸团,就发愁,有气无力道:“还是不了……我这段时间有些忙,等空了再回来陪你们吃顿饭吧。”
“忙忙忙,你能有什么忙的事儿,以前不都挺闲的嘛。”萧母有些不爽快了,“乖,回来吃饭。”
“妈……这次真有事儿呢,接了个活儿,你女儿我出头的日子要到了!”萧潇喜滋滋地说道,转了转笔,遐想自己出名的情景,乐得跟朵花儿似的。
“你每次都这么说,哪次实现过……”萧母习以为常道。
“不带这样的……妈……好了好了,我要赶工了,就这样,过段时间回来看你们,还有哦,别过来看我,我很忙的,可能不在家。嗯,拜拜,替我向爸问好。”说着就挂了电话,抓到了一些灵感,连忙画下来。
“挂了?”萧父搁下手中的毛笔问老伴儿。
“是啊,说是这段时间忙。哎,还想让他们两个孩子见见的,这下又要等段时间了。”萧母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沙发上。
“我说你操什么急,孩子才多大,难不成以后到了二十八九岁你要逼婚呐?”萧父似乎不太赞成老伴儿的做法。
“你懂什么,这姑娘可不能等,人家男人是越老越精品,女人越老可是会成黄脸婆的。”萧母感慨道。
萧父有点沾沾自喜,咳嗽了一声回过神来,坐到老伴儿身旁倒了杯茶水给萧母,“这不孩子才二十出头点,不急,这事儿啊还得看缘分。”
“看什么缘分啊!我就看杨家那男孩子挺好的,年纪轻轻就坐上经理的位置,而且啊,跟我们家闺女一样是珠宝行业的,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缘分嘛!”萧母说完喝了口茶水,想继续说下去。
明白自己的老伴儿是打开了话匣子收不住的人,萧父连忙打住,“好了好了,萧潇不说了嘛,过段时间她会回来的,我们等她回来就安排两个孩子见个面。话说回来,老杨家的那孩子萧潇还真没见过呢。”萧父道。
“是啊……谁让他们以前老住北京,说什么天子脚下比较安全,我可没看出来,哪儿都没咱们上海好,什么天灾都成小灾了。”萧母得意道。
“你这都扯哪儿跟哪儿了都,好了,不早了,快去煮饭吧你,少在这儿瞎操心。”萧父起身回到案桌前,准备收拾收拾笔墨。
萧母不情愿地起身往厨房走去。
“郭经理,郭老爷啊!你一会儿陪我一起去好不好?算我求你了!”萧潇泪眼汪汪状看着郭老头,她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个男人肯定想生吞了她。不然哪个心胸宽广的人会在第一面的时候将陈年旧事不着痕迹地翻出来啊。那个伤疤一定让他疼了很久吧,娘啊……
“你说你一个姑娘家的,怕他干什么。”郭老头一脸鄙视地扫了萧潇一眼。
姑娘才怕大汉好吧……萧潇在心中无语,难道她长得很彪悍吗?看看自己一米六二的身高,在心中猛摇头。
“人家可是有未婚妻的,我看你做小三的可能性很小。”郭老头眯着眼睛说道。
“为什么?”萧潇说完就想咬自己舌头,这种脱口而出的习惯真不好,她可不想做什么劳什子的小三工作。
“你没看到他未婚妻的模样嘛,啧啧,天仙呐!谁会放着这么个美娇娘要你这……嗯……”郭老头收住了口,端起茶杯保持缄默。
她很差劲吗……萧潇眼角抽搐,个郭老头,毒舌加色性!
“反正你必须帮我这次!啊哟!郭老爷啊!”萧潇做撒泼装,一个劲儿嚷嚷。
郭老头顾及店里闲言碎语,便只能答应:“好了好了,包在我身上了,快干活去,少在这儿偷懒。”一副赶人状。
萧潇身轻如燕地蹦出经理室,心里稍许平静了点。兵来将挡,郭老头就是那天兵啊!
中午时段很快就到了,再过半个小时就到吃饭时间了,萧潇坐立难安,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在她右眼皮跳了第十三下的时候,面前就站了个人影。
萧潇机械地抬起头来,仿佛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果然,那人一副似笑非笑地站在自己面前,非常人畜有害。
“骆先生能够抽出时间来亲自办理这件事,真是非常叨扰啊。”郭老头文艺腔十足地端茶送水。
“不用客气了,萧小姐,可以的话,能陪我吃顿饭吗?”骆言珂抬手制止了郭老头的忙进忙出,笑着等待萧潇的答复。
萧潇朝郭老头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没想到等来郭老头的叛变!
“当然好了!我们萧潇这两天都瘦了七八斤了,骆先生带她好好补补身子,萧潇,快,你今天可以提前下班。”郭老头谄媚地反过来对萧潇使眼色。
好你个趋炎附势的老头!萧潇火冒三丈,太不仗义了,汉奸加走狗!
“走吧。”言简意赅地下达指令,骆言珂的那气势让萧潇没法拒绝,只得像个小媳妇儿那样跟着上车,未了,对郭老头竖了个中指才觉得解气。
骆言珂替萧潇扣上安全带,抬眼问,“你怕我。”
绝对是陈述句!萧潇冒了个冷汗,颤颤道,“有,有吗?哈哈,骆先生想太多了吧。”
“想必,萧小姐还没有忘记六年前的事情吧。”扣好自己的安全带,嗖的一下驶出老远。
就在萧潇感叹这美国佬的名车跟其车技时,猛然被这话吓得一身冷汗,陡然间觉得上了贼车,“我们……好像没有见过面吧,骆先生是不是认错人了?”
骆言珂闻言不再说什么,嘴角扬起笑,几个转弯后来到一家装潢贵气独特的餐厅。对于骆言珂的亲自开车门让萧潇有些受宠若惊,更让她警惕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想办法弄到Loaka近期处理的事务,尤其和布朗集团有关的,全部都要。”茗在纸上写下这句话。
对面站着的助手Henry(亨利)应了一声,“小姐是对拉莫尔少爷不放心吗?”他伴随小姐多年,看多了想依靠小姐爬上位的男人,对于这个拉莫尔少爷,他也同老爷一样,抱有质疑。
茗沉默了半刻,“不,我对他很放心,只是想多帮帮他罢了。”目光看着笔下的字发愣,的确,她在害怕,所以她想掌控他的所有事情,这样,他们就会有所牵连,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觉得Loaka是真实存在她身边的。
“好吧,小姐。”亨利直觉自己多说无益,自己人微言轻,只希望小姐不要受到伤害,这样,很多人都会心疼的,不光是老爷……
茗伏下身靠着手臂,侧眼看着右手腕上系着的那条紫纱丝帕,十分简洁的设计,没有过多的图案,就这么一方丝帕,就将她的心牢牢系住了。
Loaka,多留一会儿在我身边吧……
“骆先生,我觉得……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下。”萧潇不想再这么忐忑下去,率先提了出来。
“先吃饭。”简单的三个字,让萧潇恨得牙痒痒。
看着一盘盘精致的餐盘端上来,连这盘子的相貌都快让人垂涎三分,更不用说盘子里的食物了。萧潇觉得这一回这美国佬说的很对,先吃了再说。
虽然是西餐,萧潇就算吃的很投入,也保持了一定的淑女范儿,只是对于手边的那杯价格不菲的红酒毫不动心,一滴都没有沾。
骆言珂浅啜了一口,开口道:“怎么不喝?这是Chateau Haut-Brion的红酒,口味比较独特,有着属于Graves区的矿石香气,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萧潇看了看手边的那么点红酒咂舌,敢情这酒不便宜啊,美国佬说的什么什么她一概不知,哪来这么多讲究,“我不喝酒,一喝就脸红,我……我怕酒精中毒。”
骆言珂笑了,“喝一口好了,当是给我面子。”
萧潇咽了下口水,端起浅浅尝了一口,眨了眨眼睛。这味道真的很不错呢,虽然她不懂酒,可是好喝跟不好喝她还是分得清的,起码这酒很好喝。
“还喜欢吗?”骆言珂微晃了下酒杯,问道。
“嗯嗯,好喝。”萧潇喝完继续吃东西,直到吃得再也吃不下了。放下刀叉,擦了擦嘴,看着自己空空的盘子,再看看对面美国佬的餐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萧小姐觉得我是认错人了,是吗?”骆言珂早已等候着了,见萧潇终于吃完才开口。
来了!她就想呢,这奸人怎么可能不提这问题,切入正题了吧!萧潇暗自嘲讽,下意识喝了口红酒,回应:“当然,我不认为我们有见过面。”
“哦?那就是我手下搜集的资料有问题了?”
这话成功地让萧潇变了脸色,“你你你……”
“慢一点说,我们有的是时间。”骆言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萧潇猛吞口水,觉得还是不够,又喝了一口红酒,“什么资料?”
“当是萧小姐在六年前出境到意大利的通行证明资料了,就算有重名的,可是这照片上的人就算再过十年我还是认得的。”骆言珂一针见血道。
完蛋了……推脱责任看来是行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