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妇人,她扛着背篓,迎面走来,她对着刘思思打着招呼。只是她的目光,一直扫在了方十一脸上。
男朋友?
方十一一抹鼻子,看刘思思是如何解释的。
刘思思面色一囧,她不好意思看着方十一,赶紧对着那妇人解释道:“刘么么,您误会啦,他可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们卫生院的医生,从省城下来的。”
“啊?这样啊?看我……呵呵。”妇人笑得一脸灿烂,她把竹篓一背,又是笑笑,“行,那你们忙去吧,我也不叨扰你了。”
“刘么么慢走。”
“哎!你们也是。”
“刘么么?这又是什么称呼?”难道说,少数民族的称呼真的很奇怪吗?方十一且是一脸好奇。
刘思思笑着解释:“么么其实是他们当地的方言,可以翻译为婶婶,或者姨姨的意思,就是对人一种尊称吧。喏,我们到了,进去吧。”
瑶山寨,吊脚楼。
一路走去,方十一一路好奇张望。
好个威武霸气的吊脚楼啊。
寨中进来了外人,尤其是一些五六岁的臭屁小孩子。他们则是好奇的一路跟随在方十一身后,上下打量着他这个外来客。
一样的服装,当中的区别不是很大。雕饰,挂件,吊得满身均是。倒是那些小屁孩子,他们脑袋几乎都被剔光了,在他们的脑顶上,编织着一条长辫子。
如此光秃秃的一个脑袋,蓄着这么一条怪异的辫子,叫人看着非常怪异。
“刘姐姐,你怎么又来啦?是来找我们阿惹姐姐的吗?”
当中一个十岁大左右的小女孩,她从一群跟屁虫的小屁孩子中蹦了出来。她一双深邃如同秋水般的瞳子,扑闪着萤火虫的芒光,一直挑着视线盯着方十一看。
方十一笑笑,对着小女孩子打了一声招呼:“嗨,你小妹妹,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则是一脸怯生生往后退去了几步。
刘思思笑着摇头:“她叫均瑶。方医生,你也不要介意,寨中的多数孩子们,他们几乎都没有离开过内寨,他们很少见到生人。呵呵,我看这些孩子们啊,对你这外来人是又好奇,又害怕呢。”
“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山寨?那么他们不需要上学,读书吗?”方十一真的是很男想象,如果一个人从娘胎呱呱落地起,他们就如同被关闭在禁闭的笼子中长大,那会怎么样的一番光景啊?真的是难以想象。
“这个……我想他们总该有自己的学堂吧。好了,我们走吧,阿惹的家就在前面那家。楼前栽种着藤条就是了。”
张阿惹,瑶山妹子。芳龄二十,她是个不幸的女孩子。她从一出生便是天生绝脉之人,她身子不好,从小就一直体弱多病。
不管吃什么药物,怎么治病,她始终如一是疾病缠身。
在她十岁那边,一个突兀闯入到他们瑶山寨的游僧,给她诊断出了此疾病。那僧人当年做出了预言,她活不过二十五岁。
如今,她恰好是芳龄二十,花的雨季。她还有五年的时间可以来享受这般午后阳光的温馨。
那时候,张阿惹在自家门前的棕树吊椅下,轻轻的晃动着,她手中持着一本叫《追忆似水年华》书籍,看得入迷。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撒在了她身体上,让她看起来,好似那落入到凡间中来的精灵,炫目的叫睁不开眼睛。
“阿惹妹妹。”
刘思思携着方十一而来。而那一刻,方十一却是被怔住了。看着棕树下那一幕,那个女孩子,她侧卧在吊椅上的姿势,像极了一个正在眯着眼睛打盹的美丽天使。
“呀!是刘姐姐啊?你怎么来了?”
张阿惹一丢下书本,下了吊椅,朝着他们跑来。
她,真是像极了落入到凡间中的精灵。
“当然是来看你的啦。怎么样?身子好些了吗?”刘思思热情握着张阿惹的双手。
看着这美丽如同天使般的女孩子,她竟是身患绝症,掐指一算,已经没有多少个活头了。不知道为何,刘思思每次见到张阿惹,每次见到她那灿烂的笑容,她总是很轻易的被感染。
也许,是这女孩的顽强深深将她给折服了。
“唉,还是老样子。无所谓了,反正这些年以来,我都已经习惯了。”张阿惹笑笑,她目光一挑上方十一,意外发现了此陌生男子的存在,她面色不愣,那一抹甜美的笑容顿时僵在了她的脸上。
见此,刘思思赶紧对着她介绍起来:“阿惹妹妹,真不好意思。你看我一旦见到你,好像什么事情都给忘记了。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方十一,是从省城下来的医生,他目前就在卫生院指导我们的工作。”
接着,刘思思将一脸发愣中的张阿惹拉扯到一边,又是低声说:“阿惹妹妹,我告诉你哦,他的医术可是很厉害的。你以后在到我们卫生院啊,就找他看看。说不定他会对你的疾病有所帮助,也是说不定的。”
方十一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两女孩子距离他不远处说着悄悄话。这斯的嘴角不由得又是扯起了一抹更加深邃的笑意,他很享受眼前的一幕。
风景美,人更美。
“这个我……刘姐姐,我看还是不用了吧。你也知道,我患的是绝症,这些年来,若非不是看在我阿爸不断为我的事情辛苦操劳下,我或许早就……”
“打住!”刘思思话说的一脸严肃,“阿惹妹妹,你怎么能有那样的心思呢?人若是能好好的活着就好。不要去乱想那些东西。你也不要整天总是把绝症挂在嘴边,那样很不好。你看你长得这般美丽,我想老天爷会开恩的。”
“好吧!刘姐姐,你也不要生气了。”张阿惹悄悄打量了方十一一下,她低声问:“对了,那个方医生,你把他带来此干什么啊?有什么事情吗?”
刘思思一拍额头,扬起了一脸歉意:“唉,你看我的这记性。事情是这样的,方医生说,他那天发现你穿着的衣服跟他已经故去的一个朋友很相像。所以他要确认一下,你们是否认识他的那位朋友,他需要办点事情吧。”
“哦!原来是这样啊?行,我去问问他。”
张阿惹倒是没有像瑶山寨内人那么忌惮生人。也许,她是属于寨中为数不多的另类吧。毕竟她经常往返上坡乡,对于外面的世界,人,事情,她已经是习以为常。
“不好意思,刚才我们姐妹俩一直忙着说话,倒是把你给怠慢了。里屋请吧,歇个脚,在喝杯茶。”张阿惹的邀请,落落大方。
方十一点头:“谢谢。”
第一次上到吊脚楼,周半一切对于方十一而言,让他倍感新鲜,又是好奇。
“来,你们请喝茶。”
“这是......大碗茶?”方十一面色一片惊愕。
眼前一幕,让他回忆起来竟是那么的熟悉。
他清晰记得桃花村。
那天张轩也是这样招待他跟白凤的。一样的茶具,茶壶,又是一样的手法,几乎都是一样的。
“你认识我们这茶?请问你真的是第一次到我们的瑶山寨来吗?”张阿惹有些惊讶方十一的反应。
方十一点头:“嗯!我不单认识你们的茶,我曾经还喝过。阿惹姑娘,我跟你打听一个人可以吗?”
“好!你说。”张阿惹点点头,面色有点茫然。
方十一顿了一下,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沉重说:“阿惹姑娘,我要打听的人,他也是跟你们姓张,本名叫张轩?你认识他吗?”
“张……张轩。”
哐当一声,张阿惹手中提着的茶壶,很突然的掉在了地上。她眼眶一红,目光死死盯着方十一:“你说的张轩?他是不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的人?大概在六十左右?在他的左眼上,有一颗很醒目的黑痣?是他吗?”
方十一想也不想,点头:“嗯!你说的几乎都差不多。”
“啊?真的是他?太好了。”张阿惹忽然抓住了方十一的胳膊,一脸焦急问道,“那他现在人在何处?他还好吗?我托人找他好长时间了。”
方十一面色一暗淡,“他……死了。就在两年前,他……”
“你胡说。”
一个男人突然进来,冲着方十一一声咆哮,“年轻人,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人死了?你说张轩死了?”
方十一一挑眉目,发现屋子中的男人,他包裹着头巾,一张国字脸蓄着短短的络腮胡子。他的五官,还有他的神韵,怎么会如此相像?
难道他是?
方十一一晃神色而过,目光怔在了男子的脸上,“你是叫张国栋?”
“是!我就是张国栋。可是小伙子,我们见过面吗?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此人竟然是张轩的堂哥?张国栋?
寻寻觅觅多年,方十一心下一直挂记着的事情,终于可以落下帷幕了吗?
方十一话也不回答,他赶紧从贴身口袋上掏出了一个小布袋,将此布袋打开之后,他将里面的扳指递给了张国栋,“请问,你应该认识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