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陆胡子,还有那个缺了半边脑袋的人,我们仨挤在一口棺材里,挤得慌。而且,我很害怕,因为那缺了半边脑袋的人就在我身下。
我极力挣扎,但我被陆胡子压着,上面又有棺材盖盖着,我根本动不了。
“我是救你们的。”身下那人开口了。
我将信将疑,因为当时我也没有其他选择了。过了十来分钟吧,棺材停下了。棺材盖轰的一声自己飞了起来,陆胡子跟我被下面那人给推了出来,摔在地上。
在地上滚了两圈,我顾不上休息,急忙爬起来,去扶起陆胡子,然后和那棺材保持距离。这时候,棺材里那人坐了起来,对我说:“已经到村子了,你们快回去吧。”
我往旁边一看,还真是我们村。
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那人便躺会了棺材,棺材盖自动再盖上,然后带着哗哗声,朝着阴山沟方向滑去了。目送棺材离去,我心里还是忍不住打鼓。你想想,大半夜的,一口棺材就这么在山路上滑着,多瘆人啊。
我虽然心里还有疑问,但也不敢多停留,急急忙忙跟陆胡子朝我们村跑去。村口,一个人也没有,我猜张大爷可能是等不及,困了吧!
到了张大爷家,我梆梆梆砸门。
张大爷来开门,当他看到我之后,大吃一惊,好像觉得我安全回来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而在他身后,张二哥也走了出来。
一看张二哥,我吓得大叫了一声,急忙往后一跳。陆胡子更是操起板凳就要朝张二哥砸去!
张二哥吓坏了,急忙躲闪。张大爷上前,抱住陆胡子,对他怒喝道:“你干啥啊?”
我急忙跟张大爷说:“张大爷,快过来,张二哥,他不是人!”
张大爷看了一眼张二哥,然后将陆胡子手中的板凳给拿了下来,对我呵斥道:“东方,你说啥呢?你张二哥怎么不是人了啊?”
这时候,张二哥来问我:“东方,你说啥呢?我咋不是人了?你看,我还有影子呢,而且身体也是热的。”
我一看地上,张二哥确实有影子。我鼓起勇气去碰了他胳膊一下,的确是热的。我赶紧让陆胡子也来摸摸,陆胡子摸了一下,也觉得奇怪。
张二哥问我:“东方,你到底咋回事啊?出了村子,也不等我,一个人跑啥啊?叫你也不听。”
我懵住了,觉得自己在小沟村里,遇鬼了。
张大爷连忙问我刀呢?
我说刀掉在陆家村了。
张大爷惊诧万分,说你咋跑去陆家村了啊?
我急忙把在小沟村里遇到张二哥,然后带着他去了陆家村,再之后遇到王妮报仇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张大爷听完后,脸色特别凝重,张二哥更是倒吸一口冷气,显然没想到我居然遇到了这么诡异的事情。
现在没了剁骨刀,明晚王妮就会杀到,到时候我、张大爷和张二哥就性命难保了。我赶紧问张大爷咋办啊?
张大爷皱着眉头,说等天亮后再说吧。
我一看时间,都凌晨五点过了,要天亮了。而且,我折腾了一晚上,挺累的。所以我和陆胡子就在张大爷家将就了一晚,睡到早上九点过才醒。
醒来后,我们草草地吃了早饭,张大爷说我们得去找到那把刀才行,不然晚上必死无疑。我问道:“张大爷,你不是说过,那把刀是王屠夫的,只有等他出现了我们才能找到的吗?现在大白天的,咱们怎么找啊?”
张大爷说:“那把刀在白天确实看不到,摸不到,但是可以感受得到。你张二哥已经去牵猪了,一会儿我们就出发。”
陆胡子说牵猪干啥?
张大爷解释,王屠夫那把刀杀过很多猪,杀气很重,所以猪只要嗅到那把刀的味道,就会很害怕,甚至叫起来。这样,我们就能找到那把刀的大概位置。
我一听有道理,所以就赶紧出发。在路上,张二哥小声跟我说,东方,你二嫂说她这两天肚子痛得很厉害,一阵一阵的,而且还出现了血丝,这啥情况啊?
一听这个,我立马笑了,说嫂子可能在一两天内就要生了,你要当爸爸了。
张二哥也很高兴,但随后又愁了起来,说王妮的事还没解决呢,这两天生的话……我安慰他说没事的,王妮只是恨我,不会连累嫂子的,你放心吧。
花了一个小时,我们到了陆家村的村口。想起昨晚的经历,我还是心有余悸。但好在现在是大白天,万里晴空,阳光明媚,王妮不敢出来作祟。
我跟张大爷说,昨晚刀就是掉在这附近的。他点了点头,让张二哥牵着猪往前走,我们则跟在后面。
那头猪一边往前走,一边拿鼻子四处嗅着味道,让我感觉像是警犬在搜索什么似的。找了一会儿,那头猪突然停住了,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张二哥拿树枝打了打猪的屁股,但猪就是不走了,而且呆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张大爷说等等,猪应该是感觉到了。
我们都停了下来,仔细地看着那头猪。它愣了几秒,然后往前走了一步,随后发出了杀猪般地尖叫,然后调头就跑。张二哥松手不及时,被猪拖了两三米,在地上翻滚了两圈。那头猪发了疯似的大叫着,跑得很远很远。
张大爷急忙捡起张二哥之前打猪屁股的树枝,然后围绕刚才猪最后所站的位置,画了一个直径为两米的大圆,说那把刀,就在这个圈里面,但具体是哪个位置,还要做最后的验证。说完,他让陆胡子把篷布打开。
陆胡子放下背篓,取出捆好的篷布。我们四个人牵开,然后用竹竿将篷布的四个角撑起来,变成一个帐篷,把那个圆圈完全遮挡起来。然后,陆胡子再把背篓里的黑布拿出来,盖在篷布上,让得帐篷里变得漆黑。做完这个,张大爷吩咐张二哥和陆胡子守在外面,把帐篷拉上,不要透进去一点光线。之后,他让我带上糯米粉,跟他一起进帐篷去。
进入帐篷后,我用打火机点燃一支白蜡烛,做照明用。张大爷则打开装糯米粉的口袋,抓起糯米粉,毫不吝惜地撒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包五斤重的糯米粉撒得只剩下最后一把了。几秒钟之后,我亲眼看到,在我前面一米外,有糯米粉是悬浮着,形成了一个“L”的样子,而那个“L”的下面,还时不时地挂着一些糯米粉。
张大爷兴奋了起来,说刀就在那里。这时我才知道,那个“L”的竖,就是刀把。
我也很激动,就问张大爷,这刀咋拿回去啊?
张大爷没有回答我,他把口袋里的糯米粉全都倒在一个角,然后握住那个角,将口袋展开。最后,他隔着糯米粉,一把抓住了刀把,并将它给提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我特别激动,说已经拿住了吗?张大爷笑着点了点头。我看到张大爷手中的糯米粉不断掉下来,我担心还没回村,糯米粉就会掉光了。所以就说干嘛要用糯米粉拿住刀把啊?不能直接用布缠着拿吗?
张大爷笑了一下,说你拿手来摸一下刀把下面。
我也没有退缩,就伸手去摸了一下刀把下面,空的。我在刀把下面晃来晃去,空空荡荡,啥都没有。但张大爷确确实实拿着刀把呢,我隔着糯米粉摸刀把的时候,它又确确实实在那里。
好神奇!
张大爷解释说,这剁骨刀乃邪物,白天不能现形,只有用糯米粉才能知道它到底在哪儿。说完,张大爷让我把衣服脱下来,把他的手给包起来,不要被太阳晒着。一件衣服不够,我让张二哥和陆胡子都把衣服脱下来。
包了三层之后,确认阳光无法射到里面后,张大爷才走出帐篷。
陆胡子的神情很焦急,说我们赶快走吧。
既然剁骨刀已经得手了,我也觉得没必要留下来了。可我们刚走几步,却看到地面突然黑了起来。我们抬头一看,天空乌云滚滚,遮天蔽日,像是黑夜降临一般。
张二哥突然喊了起来,快看。
我们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前方走出一排人,大概四十个。左右一看,各有四五十人,站成一排,朝我们包夹过来。最后回身一看,后面还有四五十人。
这些人,全都是陆家村的,现在他们都被王妮给控制了。一个个脸色惨白,二目无神,嘴唇漆黑,看上去很瘆人。虽然现在明明是上午十点过,但四周却阴风阵阵,吹得我汗毛倒竖。
张大爷喊了一声,趁他们还没有把我包围起来,快跑!
一声令下,张二哥和陆胡子立刻拔起竹竿,打头阵。张大爷在中间,我则拿着一根竹竿,断后。我们四人立刻朝着右边猛冲过去,因为这边的老幼相对多了一些,防守力量似乎要薄弱一点。
看到我们动了,那几百人立马合围过来,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张二哥和陆胡子身强力壮,用两米长的竹竿打倒了挡在他们前面的几个人。但剩下的那些人涌了上来,一把抱住了竹竿。张二哥和陆胡子虽然年轻力壮,但毕竟对方人多势众。我赶紧冲上去,用竹竿架在抱着张二哥竹竿的那些人的胸口,然后奋力一推,将他们推得倒退几步。随后,我冲张大爷他们大喊:“快跑!”
张大爷跑了出去,陆胡子扔下了自己的竹竿,抓住我手中的竹竿。张二哥也来帮忙,我们三个人一起发力,将眼前这七八个人,全都推倒在地。惯性使然,我们三人也倒了下去,但我们反应很快,立刻爬起来。
就在我要跑的时候,我的脚被一个男人抓住了,他的手冰冷彻骨,惊得我头皮发麻。我赶紧抖了抖脚,挣开他的手,然后逃命似的疯跑。但在我们后面,陆家村数百人,嘴里发出低吼声,紧跟而来,看得我头皮发麻,心里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