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先前所发生的事儿,骆青心有余悸,但却又隐隐有些兴奋。
出了乱葬岗,往西行了大约三五里路的样子,骆青这才穿出了小道,进了官道。
此时已近正午,日头高照,路上行人并不算多。
骆青蓬头污垢,自个那身行头,在密林穿行的时候,已经被划的破破烂烂,有些地儿还隐隐带有一丝的血迹,如此模样活脱脱的乞丐无疑,走在路上,自然会被人鄙视唾弃。
早些年间,天灾人祸不断,很多人失去了家园,甚至是生命,如骆青这般年纪的小乞丐,在这附近的村镇不知繁几,因此,往来的人们看到骆青如此模样,并不会上前纠缠盘问,反而只会厌恶的远远躲开。
骆青年幼之时,便失去了亲人,生活都成问题,百家乞讨,这样的眼神他见的多了,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你等如此看不起小爷,小爷还懒得搭理你们呢,等到小爷吃饱喝足之后,将那《乾元铁骨功》修炼有成,小爷再来触你们的霉头。”
骆青心下发狠,快步而行,走了没多久,就远远的看见路边有一茶棚,坐落在大道的旁边,几个走脚行人,进进出出。
这座茶棚修建的极其简陋,只有茅屋一座,前面用木桩搭建了一块宽敞的空地,摆了六张木桌,便算齐活。
骆青走近之时,六张木桌已经全部坐了人,看那些人的穿戴行头,有那衣着华丽的富商,也有那面色黑红的壮汉,在茶棚的边上,几根木桩正拴着几匹悠闲吃草的马儿,想来是这些人的脚力。
“哪里来的小乞丐,坏了大爷的酒性!”
骆青还未走进茶棚,却听那面色黑红的壮汉‘咚’的一声,面色难看的将自个手中的酒杯重重的砸在了木桌上,恶言相向。
而这人左边一桌,那穿戴华丽的富商,红润的面色上,也现出厌恶之色,眉头一皱,喝道:“店家,赶快将这小厮赶走,这厮一进来,便臭不可闻,让我等如何下咽?”
“就是,就是,店家赶快将这小乞丐赶走,不要坏了大家的酒性。”
“如此味道,我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快滚,你这肮脏乞丐...”
后面几桌,个个闻言出声,怒骂起来。
早先的时候,骆青一路狂奔,身上大汗淋漓,期间不慎跌入臭水谭中,沾染了不少泥水,时至如今,日头正盛,太阳一晒,味道飘散开来,那酸爽让人直欲作呕。
那壮汉与红脸的富商,正巧就在茶棚的边缘,骆青一进来,二人便能闻到,算是占了先机。
骆青虽说自个也能闻到这股子怪味,有些不太好意思。但,眼下自个身上银钱充足,自个还未开口,怎地能受此羞辱?
当下,骆青面上微微不喜,就要开口反驳。
那黑红壮汉见骆青不但不滚,还要拿眼睛瞪自个,左手之处,一柄鞘刀‘哐当’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当下大喝一声,犹如雷霆:“你这乞丐,如此肮脏,还不快滚,莫不是讨打?”
说罢,那壮汉面色不善,就要起身教训骆青。
先前骆青在那阴司庙见过死人,杀过食人野狗,自然能够感受到那壮汉身上的杀气。骆青虽说从小就被人欺凌惯了,但,这偷鸡的小贼骨子里却有着不屈的劲儿,并未曾退却,只是拿眼冷冷的看着那壮汉。
开这茶棚的店家,是位五十多岁的老汉,这老汉居于此地多年,来来往往的人也见过不少,先前他正在茅屋内准备菜肴,听到有人呼喝自个,出来一看,便见那壮汉暴怒出声,要打那小乞丐。
“大爷,您老消消气,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
老汉心地善良,像骆青这般模样的小乞丐,他帮过不少,再看那壮汉抬脚,就知道这小乞丐要吃亏,当下好言相劝,但,他一个普通老人,如何能够挡住那壮汉一脚?
眼见那一脚就要踢在骆青身上,这个当口,就听一声娇喝响起:“住手!”
而后红芒一闪,一根红色的马鞭如闪电般袭来,一下裹住了那壮汉的腿,马鞭上抬,一阵叮当作响之后,那壮汉一二百斤的身躯,便摔了个四脚朝天。
循着那红色马鞭,众人回头再看,却见不知何时茶棚的边上,已经多了两位十七八岁的女子。
这两位女子,一人青衣长裙,一人绿衣长裙,虽不见饰物繁多,可看这两人模样俊俏,肌肤赛雪,气度不凡,一看便是非富即贵之人。
那红色马鞭的主人,正是打头的青衣女子。此刻青衣女子端坐马上,俏脸寒霜,好似侠女一般。
茶棚众人被这突然而来的两女一搅合,一时间竟没了声音。
唯独那被打的壮汉那一桌,在众人面前出丑,这口气怎能咽得下去?
四五个汉子全都手拿刀兵,面色不善的站了起来。
“哪来的贱妇,多管闲事,竟敢打你青龙山胡青爷爷,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那壮汉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鞘刀,‘噌’的一声拔出,面色阴沉的望着二女:“识相的,滚下马来,跪在爷爷面前磕上三个响头,兴许爷爷高兴,收了你们当压寨夫人,若是不然...哼哼...”
众人闻听,无比面色大变,呼啦啦的全都出了茶棚,就连那面色红润的富商一桌,也都退在一旁,不敢吭声,生怕这伙人盯上了自个,由此可见那青龙山的势力何其猖狂。
骆青听那壮汉说自个是青龙山的人,也是微微一愣,暗呼倒霉,不过看这贼人嚣张的模样,可能还不知道自家把头已经死去的消息吧。再看那两位女子,不免有些担心起来,这两人看似千金小姐,大户人家,但这青龙山的贼人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哼哼,我看你们两人还是乖乖的从了吧。”
“我家七把头,看上你们是你们的福气,还不下来,随我家把头回山寨。”
“哈哈,七把头可不是个好脾气,他要发起火来,那你们可就惨喽...”
七把头胡青见身后的一众手下,调笑出声,污言秽语不断。再看那周围人惊惧的目光,心下十分满意,不由得大笑出声。
此事皆因自个而起,骆青生怕二女吃亏,虽说自个现在还没有本事,但,若要不闻不问,他骆青也无法做到,即使今日逃得性命,他日也会良心不安,当下,骆青走到二女跟前,说道:“两位姑娘,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还是走吧。”
两女还未开口,就听那七把头胡青冷哼一声:“你这肮脏小厮,今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收了这两贱妇,再要了你的狗命!”
“大胆!”
“掌嘴!”
两女听那伙贼人言语不堪,秀眉一皱,当下抬腿下马,好不潇洒。
那绿衣女子下马之后,一个闪身就来到了众匪跟前,也不见有何动作,欺身而近,一阵‘噼里啪啦’过后,就将五六个大汉打倒在地。
再看那几个匪人,脸上都已肿的老高,显然是被人打脸所致。
众人惊愕,寂静无声。
先前的时候,看这两女身着不凡,必定是大富人家,可没想到,武力也是不凡。一个少女能将五六个壮汉同时打翻在地,显然是有功夫在身的。
衣着不凡,身手厉害,显然,这两女不是普通人家!
“你,你,是谁?可知道我是青龙山的人!”胡青色厉内荏,躺在地上还不忘言语威胁。
“哼,青龙山又能怎样?就是林天南来了,在我面前出此言,也定斩不饶!”
青衣女子冷哼一声,手上长剑一挥,便在胡青的脖子上划出了一条血线,鲜血飞溅,胡青死!
青丝飞扬,杀人如草!
虽说,此刻烈日当空,但茶棚里此时却让人感到了阵阵寒意。
那伙贼人眼见自家把头死了,当下鬼哭狼嚎,纷纷跪倒在地,祈求饶命。
“哼,本小姐对你们的狗命没兴趣,带上这个废物,赶快滚,要不然本小姐现在就要了你们的狗命。”青衣女子俏脸寒霜,呵斥道。
听得逃得性命,那伙贼人连声道谢,连滚带爬的带着胡青的尸体逃走,片刻便消失的不见踪影。
“两位小姐,这青龙山贼人众多,可是不太好惹的,你们还是赶快走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茶棚店家好心劝道。
“咯咯,多谢好意。”绿衣女子娇笑一声,道:“不过,老丈无需担心,我家小姐可不怕他们。”
“好了绿萼,被这伙人坏了心情,咱们还是赶路吧。”青衣女子翻身上马,随即回头看了一眼骆青:“你这人还算厚道,知道感恩,也罢,今日,本小姐就好人做到底,绿萼,给他十两银子,以后,不要逞强了,有实力,别人才能看得起你。”
“小姐!你又来了。”绿萼似乎很是不满。
“给他。”青衣女子展颜一笑,如百花盛开。
“哼!”绿萼冷哼一声,伸手从荷包内取出了十两银子,放在了桌上,道:“走运的小子,还是我家小姐心地善良,以后要记得我家小姐的恩情。”
说罢,两女上马,青丝飞扬,策马而行。
银钱,现在骆青还有,但,若不是两女刚才仗义出手,想来刚才自个的小命已经丢了。
这份恩情,的确不能忘记!
于是,骆青朝着两女远去的方向高声喊道:“姑娘高姓,小子骆青,如若来日有成,必定报答姑娘的恩情。”
“许家,飞娘。”
有声,从远处传来,香风飘过,人却早已远去。
许家,有女名飞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