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山水,自古就是文人墨客笔下的重要角色,是他们文学创作的不竭源泉。中国古典诗坛上,很早就涌现出了大批山水诗人,也曾出现过山水诗派、田园诗派等诗歌流派。他们在创作中,赋予了原本并无情感的山水以热情、好客、豪放、婉约、娇羞等各种各样的,人的性格。于是,山水穿越了千百年,成了前人的代言人,告诉着无数的后来人,那些远去的人的情感和话语。
站在无数前人吟咏过的美丽山川的面前,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和微不足道。我们或许再也写不出唐诗、宋词那样伟大的作品来了,我们能说的只有诸如“太漂亮了”、“好雄伟啊”、“真壮观啊”之类的干巴巴的,毫无艺术可言的话语了。沉寂百年之后的山水,只能依靠照相机、摄像机、手机等现代影像传输设备,传输自己的面孔,毫无神秘感地、赤裸裸地吸引着那些不曾身临其境的人。其实,这就是悲哀,人类文化之悲哀!文学退化之悲哀!
所幸,美丽的山水并未嫌弃我们这些粗鄙的后来者。她们仍然以宽广博大之胸怀,拥抱每一个来访者。于是,她们只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在吵吵闹闹的话语声中,想起王籍的“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怀念王湾的“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思念王维的“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
人群拥挤着,与山水之侧的古建筑合影,与古人雕塑合影,可人们或许连古建筑因何而建,合影的古人是谁都没闹清楚。于是,山水只能在熠熠生辉的闪光灯前,想起白居易的“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怀念柳宗元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思念苏轼的“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除了“某某某到此一游”、不足百字的朋友圈消息以及错别字连篇的微博文字之外,人们或许再也写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于是,山水只能忍着疼痛,想起张孝祥的“满载一船秋色,平铺十里湖光”;怀念贯云石的“雷峰塔畔登高望,见钱塘一派长江”;思念吴梅村的“鸳鸯湖畔草粘天,二月春深好放船”……
其实,游山玩水与文学创作,并没有必然的联系。以文学创作为任务,苛求今日生活压力巨大,以游玩解压之人群,似乎着实不公。我们可以退而求其次,不需创作,只需想起,与眼前的山水一道,想起那些波澜壮阔、直抵人心之诗词歌赋,想起那些与山水灵魂共舞的可爱的文人墨客们,如此,足矣!
情感还在,文学的根就还在。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不一样的声音,唐诗宋词已远去,既然我们无法复制曾经的辉煌,能守住、能记起也是难能可贵。
2015年8月于 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