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呜呜呜呜........”
江小鱼此刻笑得腹部都已然有些疼痛了,不过,他仍旧没有停止大笑,甚至连笑出来的眼泪水都没有来得及擦去。
这对既懒,又怕疼的江小鱼来说,实在是难为他了。
但他知道,自己若是不坚持下去,那接下来他将要面临的事情,将会比此刻的更让他感到难过和绝望。
那就是,他必须再这样笑一次。
他能感觉到自己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能成功攻破眼前这张鬼面了,在这个时候放弃,简直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更何况,江小鱼不仅不是个傻子,而且还是一个聪明的懒蛋。
一个既聪明,又懒的人,是绝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尽管相比起戏蝴蝶三人,他此刻的所作所为在外人看来,确实会有些傻,有些风,荒诞不经,但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因为,尽管很微弱,但他却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这不停悲切啼哭的鬼面正在变得弱小,它身上那股浓得几乎化不开的悲伤,正在悄然变淡。
“啊!!”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后,那鬼面终于坚持不下去,停止了啼哭,几乎是尖叫着冲回了黑袍人手中的黑木龙头口中,没有再出现。
“哈哈哈。”见此,黑袍人不仅没怒,反而高兴地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实在难听,又干又涩,就好像有两块锈迹斑斑的金属在他的嗓子里不停地摩擦一般。
啪,啪,啪。
笑完,他又对着江小鱼鼓起了掌,带着笑意说道:“很好,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在现在,像你这样聪明的年轻人实在太少见了。”
江小鱼揉了揉,难过的腹部,皱着眉头站了起来,苦笑道:“只可惜再聪明的人,也不能笑得太久,否则该难过的,还是一样难过。”
黑袍人又点点头,道:“不错,天道至公,不管你是傻子还是聪明人,该受到的疼痛,从来都是一样,没有例外。不过,聪明人毕竟还是有聪明人的优点。”
江小鱼饶有深意地一扯嘴角,问道:“哦,是什么优点?”
黑袍人左手一伸,指了指还在跟各自鬼面苦斗的戏蝴蝶三人,然后微微挺直了身体,语气有些高傲地说道:“这不就是吗?笨蛋总是会比聪明人多花些时间和力气去做事情,而且事情还往往都做不好。”
言语之下,戏蝴蝶三位年轻人杰,竟然都成了他口中的笨蛋,口气甚是自负。
“哼!”听到这,第一天皇愤怒地冷冷一哼。
他发现今天绝不是他的好日子,一天之内,他竟然碰到了三个将他当傻瓜一样耍的人。
若非他刻意压制,他满腔的怒火早已如同喷发的火山般迸发了出来。光这就已经让他一肚子的郁火无处发泄,此刻,他难还受得了这黑袍人如此当面的讽刺、侮辱。
可是,他很清楚,就是忍受不了,也必须得忍。
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忍不住全力发作,一时间也绝对奈何不了眼前这两张鬼面。只能像愤怒,急红眼的公牛一样,到处乱撞乱顶,却怎么也逃不出猎人的手心。
到时候,他这第一天皇,就不仅是傻子,还成了供人取乐的戏子了。
这是专修帝王之道,立志成为绝代雄伟帝王的他,绝对接受不了的屈辱场面。
所以,他冷哼一声后,只是用跟杀人刀子一样冷,一样狠,一样绝的目光死死盯着黑袍人,却又没有冒然作出任何不理智的举动。
另外一边,那位身形挺拔的白衣剑客,也只是在应付眼前鬼面之余,冷冷看了一眼黑袍人而已,连哼都没有哼一声,更别说突然暴起作难了。
应该说,除了戏蝴蝶外,这两人都冷静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怒火,根本没有被黑袍人激怒。
“你这个黑袍瞎子,有本事你就把这鬼东西给爷爷我拿开,看爷爷我不狠狠收拾你!”经过那大笑鬼面的调教,戏蝴蝶此刻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哪受得了黑袍人这般挑衅,立刻就跳脚般地怒骂了起来。
“呵呵呵”,黑袍人又是得意地笑了笑,接着对江小鱼说道:“总算还有两个不太笨的。”
“你这个见不了人的狗杂种,说谁是笨蛋呢?!爷爷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戏蝴蝶已经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佛不知道丢到哪个疙瘩去了。
怒骂完,他手上还又加了把力,瞬间山巅又被一阵打雷般的轰鸣声覆盖,被炸起的尘土和碎石沙粒扬得老高,遮天蔽日的。
见这,江小鱼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看向黑袍人,继续说道:“这你可就过奖了,比这三个人我也聪明不了多少。只不过,我从小就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在做任何事之前,我都喜欢先停下来想一想,然后——”
只见,江小鱼摊开双手,耸了耸,然后突然打住不说,卖了个关子。
而这黑袍人竟然也很配合,紧接着就问道:“然后什么?”
他轻松地邪邪一笑,撇了下嘴角后,道:“然后,就什么都不做喽。”
这实在是一个故意吊人胃口的混帐回答,但黑袍人却似乎很满意,又是不禁笑了几声后,说道:“不错,你真的很不错。这世界上本就是傻子做九成九的事情的。若是聪明人去做这九成九的事情,那就不是聪明人了。”
话声中满是真诚的赞赏,他似乎真的对江小鱼很满意。
可这非但没让江小鱼感到丝毫高兴,反而更添加了他心中的不安和疑惑。
敌人赞赏你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对他真的很有价值。
可自己对这素未相识的黑袍人究竟有什么好处和价值呢?
江小鱼百思不得其解,他突然觉得镜无暇和这黑袍人好像远比他想象的要更了解他,甚至是好像知道一些连他自己都还不知道的跟他有关的隐秘。
他心中动着心思,嘴上却依旧不停地应付着黑袍人,饶有兴趣地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天下的聪明人岂不都是懒鬼?”
这在很多人看来实在是个荒诞,没头脑的问题,可这黑袍人却想也不想地立刻道:“不错,若是天下人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停下来想一想的话。他们就会发现这些事情中,有很多都是做不得的错事,也有很多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废物。真正需要他们做的,其实只是很少一些事而已。若是这样的话,这世上就几乎没有什么秘密,也几乎没有什么事是看不开的了。”
江小鱼微微点点头,似乎很赞同,道:“这岂不是就像你这五张鬼面一般。”
黑袍人似乎来了兴趣,明知故问道:“哦,怎么说?”
江小鱼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这五张鬼面,分别对应着人的五种情绪,喜怒哀乐悲。而这五张鬼面岂非就像这五种情绪,它们本来就没有生命,所以即使再怎么出手,也根本就杀不死他们,反而会陷入鬼面背后真正的陷阱。”
黑袍人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江小鱼一指仍旧在狂怒出手戏蝴蝶,继续道:“就像我这位朋友,他出手不成后,就立即被这鬼面吵闹的笑声激怒。而且,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鬼面的真正本领,就是利用对手的这些情绪,将自己变成了一面凡事反着来镜子。就像这笑脸鬼面,你越是对它发怒,它就越是笑。这样一来,它几乎就成了跟照镜子的人,除了情绪外,完全相同的人。毫不夸张地说,便是说它就是这照镜子的人也毫不为过。”
“哈哈哈。”
听到这,黑袍人难听的笑声才又一次响起,道:“接着呢?”
江小鱼指指黑袍人,摇摇头,轻轻不屑一笑,似乎很不满意黑袍人还在装蒜,道:“接着,接着,自然就是你的道行实在高深,道法也实在高明。竟然在对手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就将他陷入了解不开的死循环里。试想一下,自己跟镜子里的自己打会有什么后果,自然是谁也伤不了谁喽。”
黑袍人似乎根本不急着将江小鱼拿下,继续问道:“那为何不停手呢?若是停手的话,这镜子里的人,不也就停下来了吗?”
江小鱼一摊手,道:“哎,我只是说它们像镜子而已,我可没说它们就是镜子。归根究底,它们终究是一团情绪。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试想天下有几个人能够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呢。我想就是你的道法,让它们成了这种人控制不住的情绪。所以,就算我这兄弟想主动停手了,它也会主动扰上门,让我这兄弟根本停不下手。若非如此的话,晚一步察觉到不对的第一天皇和这白衣剑客,也不会此刻还在跟这鬼面缠斗,实在是因为这是先一动手,就解不开的死结。”
黑袍人继续发问:“哦,那究竟该如何做呢?”
江小鱼伸出两根手指,道:“很简单,两种方法,一种是用道法强行破解,不过那道行就必须超过你才行。而另一种,就是我用的方法,跟这鬼面反着来。它若是哭,你就笑。它若是笑,你就哭。它若是不哭不笑,你就要大哭大笑。这样,你就成了它的镜子,而不是它成了你的镜子了。”
“啪啪啪。”这一次,黑袍人用力地鼓了鼓掌,似乎很赞同江小鱼细致的分析。
“既然你已经知晓了一切,也已经破解了我的鬼面,那你为何不逃呢?是为了你这兄弟吗?”黑袍人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江小鱼突然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摊了摊双手,苦笑道:“当然不是。我不逃,只是因为,我知道,肯定逃不了了。既然逃不了,我又何必花费力气去逃呢。”
黑袍人有些惊奇,道:“哦!原来你已经发现了。”
江小鱼,点点头,道:“我自然是一经发现了,否则,我又为何和你说这般久的话。”
他话音刚落,又有数道黑影闪现,出现在了黑袍人的身边。
原来,江小鱼他们早已身陷包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