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倚夏宫,笸箩思考着与睿王妃短暂的会面,倒也大致了解了对方的为人。睿王妃头脑简单,重面子,一般来说,这样的人在宅斗中很难生存下来,而睿王妃却凭借阴狠毒辣的性情与手段生存了下来。不对……睿王妃的行为想必让不少妃嫔姑娘们找凌玉轩告过状,可为什么凌玉轩却从来不肯动睿王妃?
呵,是了,正妃废除是大事,岂能说立就立说废就废?可是,这种事对于凌玉轩来说,是大事吗?笸箩苦笑,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你不是昨日伤了脚的那个丑姑娘吗?”
笸箩被声音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抬头,竟是昨日救她的永王。
笸箩轻施一礼,却被永王伸手制止了,他道:“紫薰昨日不是告诉你切勿下床走动吗?你当真不怕这只脚废了?”
笸箩笑笑:“多谢永王关心,我的伤已无大碍。”
“那便好。我与紫薰正在品茗,你也来尝尝吧。”不是询问征求意见,而是直接了当的命令式口吻。
“额……”笸箩一时呆住,这种情况,她可以拒绝吗?不给永王面子将会如何?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乖乖坐下来比较妥当。于是她在媚儿的搀扶下坐下来。
紫薰看她一眼,亲手为她斟了一杯茶。笸箩受宠若惊,她区区一个奴婢,让这样的美人为自己斟茶,她真是诚惶诚恐……
“丑姑娘,你品品看。”永王长袖一甩,满脸得意与自信之色。
不用想,这茶定是这位永王亲自泡出来的!
得知了这个信息,全然不会品茗的笸箩心中有了胡诌的答案。于是,她轻轻抿了一口,只觉一股苦涩之味席卷而来,其中,似乎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她想吐,却没那个胆量,于是默不作声的吞下,转而眼睛发光,一副由衷赞叹的模样道:“恩!好茶!入口略苦,尔后回甘,随即唇齿留香,好茶啊!”
紫薰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永王则是一脸迷惑:“回甘?有吗?本王再试试!”于是,他再次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品了起来。紫薰见状,无语问苍天……
这时,永王幽幽说道:“为何本王感觉不到苦后回甘……?”
笸箩只觉气氛有些尴尬,她干笑两声道:“额,呵呵……永王为何会在这里与紫薰姑娘品茗?是打算在睿王府多住一些时日吗?”
“是啊,本王的封地临近边境,时常受蛮夷侵扰,实在无趣,本王便来六哥处透透气。”永王说着,神情之中透露出一股疲惫之色。
边境吗?笸箩不禁多看了两眼。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封地却被分在了边境,该说皇帝看重他,还是讨厌他呢?毕竟一个深受皇帝喜爱的皇子,是万万不可能舍得放在边境上的,更何况还是这么小的孩子。但凡在边境那般恶劣环境下生存之人,常年风吹日晒,肤质普遍偏黑,他的肤质却偏白,是种病态的白,苍白。
笸箩有些担心:“永王这般草率离开封地,没关系吗?”
“左右不是本王做主,在不在又有何关系?”他的话语中,是毫不掩饰的落寞与寂寥。这在墨国本便是人尽皆知之事,他也没那个必要隐瞒。
“……”笸箩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保持沉默。
“你呢?看你这落魄模样,想必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可否说与本王听听?还有,你是如何让我六哥带你回来的?”永王说着,又为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品着。
“我……”笸箩苦笑一声,“我本是刘大人府中一名奴婢,巧合下被睿王捡回府中罢了。”
“哦?是吗?”永王嬉笑,“可我听闻,你本是刘大人外妾所生的女儿,按理说也是刘府的千金,为何要如此贬低自己的身份呢?”
笸箩有些惊讶:“永王你是如何得知?”
永王耸耸肩:“京中传遍的故事,本王自然知晓。”
笸箩还欲再说什么,却见一直未开口的紫薰终于说话了:“王爷,该回屋了。”
永王有些失落,却是十分听话的站起身:“本王该回去了,你叫什么名字?”
笸箩楞了一下,回答道:“笸箩。”
“笸箩?好特别的名字,下次见面便为本王讲讲你的名字吧。”他笑笑,转身离去,独剩笸箩一人犹自站在风中,消瘦的身形有些弱不禁风。
许久,媚儿忍不住开口问她:“姑娘,如今已是深秋,天冷,还是回去吧。”
笸箩点点头,在媚儿的搀扶下开始往回走:“媚儿可知晓永王的事?”
“知晓些。”
“那便为我讲讲吧。”
“是,姑娘。永王本是皇上第九个儿子,名凌昶,字子序,生母乃是德妃,据闻当年德妃是用卑劣手段上了龙床,后来德妃生永王之后没多久便病逝了,后来永王三岁之时被皇上册封永王,分封地去了蜀地,与永王一同前去的还有一个叫李贵宏的公公,他仗着永王年纪尚小,便将实权揽在了自己手中,这些也是奴婢从外人口中听来的,其余的奴婢也不甚清楚。”
笸箩脚下顿了顿:“那永王是不是有什么顽疾?”
媚儿回答:“有的,是喘症。听府里人说,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
“喘症?”是先心病吗?笸箩眼神有些黯然:“没想到永王高高在上,却也是个可怜人……”
回了屋,她吩咐媚儿备了笔墨,不消片刻便将一封书信写好,命媚儿送入了永王手中。三日后,笸箩便听得消息,永王辞别凌玉轩,带着紫薰一同踏上了回蜀地的征程。笸箩心知永王定是赞同了她的计策,故而前往蜀地布局去了。永王一走,凌玉轩也不知为何忙碌起来,没有凌玉轩叨扰,藏娇宫难得清闲,笸箩便暂时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每日无事前往倚夏宫与睿王妃小坐,剩下的时日便悠闲的养起伤来。这一悠闲,日子便去的快了些,眨眼一月已过,笸箩的脚伤也逐渐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