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薇直直地迎上青阳的眼睛,平静理性的话语中却不失隐晦的安慰:
“你想太多了!我们是人,不是神!撑死能通过调查,了解过去,把握现在,预判未来,但不等于我们能神机妙算、知晓未来的一切。所以,选择委托人的过程,本就是一个风险过程。”
“可我们需要对他们负责!”岳青阳定睛回话,斩钉截铁。
听着青阳说出如此有担当、负责任的话,雲薇很是欣慰,遂浅浅一笑:。
“你说的对!我们需要对他们负责,但更多的是我们对接手的这个委托任务负责!至于他们的未来,我们不是上帝、不是超人,我们是无法负责的!
只能说在当下,帮助他,能够更好地面对过去、现在,从而争取有更好的未来!更何况,自己的未来,只有自己应该对其负责。别人,没有权利、更没有义务!”
岳青阳一边听,一边轻轻点头,他打心底里承认雲薇言之有理,但仍是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困惑:
“我们挑选委托人,你觉得公平么?”
又回到了公平的问题,雲薇一愣,甚至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刚刚返回老屋不久的张闻天。因为这也是闻天曾经质问过她的问题。虽然,两人提及的公平,并不是一个含义。半低下头,思考了一瞬,雲薇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岳青阳:
“公平,也不公平!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没有说得太多,也不甚具体,可岳青阳却心领神会。
公平,当然公平!如果没有赎悔心屋,他们连被选择的机会都没有。然而,有选择,自然就有不公平,谁先谁后,选中谁,落选谁,对没选上的,自然有种不公平的意味。
可人的时间、精力毕竟有限,势必不可能满足所有发信人,所以必须有所选择。而这种选择带来的弊端就是,有前有后,谁也不知道那些放在后面的委托人,在后来会发生什么。
然而,世界上没有绝对公平这一规律,不仅适合社会、民生,同样适合小小的赎悔心屋。
想到这儿,岳青阳看着果敢冷静、底蕴深厚、理性睿智中又不乏感性柔情的雲薇,眼神有了变化。不似最初的好奇,也不似后来的只是欣赏,更是喜欢与柔情并存,他坚毅冷酷的脸庞柔和下来,并释然地一笑。
这一笑,倾城迷人,再配上他眼中某些说不清的情愫,竟是迫使雲薇心跳加速,且不敢再直视下去。她开始四处找水,以缓解因暧昧的氛围增加而带来的尴尬。
与此同时,岳青阳也感受到自己心跳加速,意识到面前的女人,在自己心中似乎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搭档存在,心中有些慌乱。因为他还想到了还在远方的温暖的Dorothy,想到了两家人上一辈的爱恨恩怨,于是下意识地逼着自己及时打住,并岔开话题:
“ok,既然如此,我以后还会继续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意见,以供讨论!周日见!”
说罢,岳青阳夺门而出。看似潇洒的率先离开,其实暗藏了些许逃走的尴尬。
见状,看出两人明明生情,却又苦苦憋回去的张闻天,哭笑不得。逃走了一位也就罢了,张闻天决定,在走之前要再刺激一番留下的这位:
“看来,咱们赎悔心屋,日后会更加热闹了!雲薇,还是那句话,绷不住了,就说出来吧!过度的执拗,便是犯傻,勇敢地一搏,或有奇迹。走啰!雲奇还在家等我呢!”
最后一句话,张闻天说得无比轻柔,那种甜蜜和幸福,不仅洋溢在脸上,更透过语言发自肺腑地传递出来,让人不禁酥软,这当真是在此刻刺激雲薇的最佳利器。
趁着雲薇呆愣的瞬间,丢下这话的张闻天拔腿就跑,他才不要等雲薇反应过来后,抓着他揍一顿!更何况,刚才他所言非假,家中的确有位小娘子在等待着忙碌了一天的他回家。
这种归属感与幸福感,自然是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懂的美妙。
……
接下来的日子,按部就班。如张闻天所设想的,赎悔心屋里的确不乏热闹。
比如,周日晚,青阳和雲薇又是在一番唇枪舌剑后,敲定了一个因偏见而产生的社会关系恶化,导致的后悔求赎任务。敲定过程虽然坎坷,可一旦确定,二人却默契万分地妥善分工合作,并于两周后,成功完成该任务,解开了委托者的心结。
又比如,在成功完成这个偏见case,收尾总结后,两位鲜少参加娱乐活动的大神,竟都同意了闻天提出的酒吧小酌以庆功的意见。
“雲薇,青阳,你们二位双剑合璧,真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又顺利完成任务啰!”张闻天的感慨和吹捧,也是在为自己后面的提议做铺垫。
雲薇和青阳相视一望,随即笑笑。雲薇拍拍闻天:
“你不用谦虚,你的功劳也是大大的!赎悔心屋要是缺了你,难以运转。”
“是吗?既然我也如此重要,那拜托二位对于我接下来的提议,不要提反对意见哦!”
“什么意思?”岳青阳饶有兴趣地看看闻天,又看看雲薇。
张闻天双手支撑在桌上,眼放精光:
“庆功啊!自打青阳你加入后,从之前的从众case、到孙玲的校园案,再到刚刚结束的这个任务,咱们一直在马不停蹄地帮别人做任务,如此成功,怎能不庆功呢?更何况,都还没有正式地欢迎青阳入屋呢!”
张闻天的确有自己的小心思。他觉得,一直以来,雲薇和青阳的相处,更多地都将精神紧绷在理性层面,可感情上若想有所进展,势必需要更多感性层面介入的。
然而,这二人往往缺乏这样的机会。既然他们不会主动创造,就只好由他这个中国好跟班帮着制造啰!想到这儿,张闻天眼含期待地左看看雲薇,右看看青阳。
听到闻天的提议,岳青阳最先支持:
“我没问题!”
说完,他也带着些许期待,看向雲薇。
被两个大男人如此热烈而期盼地盯着,雲薇心中感觉复杂,最终,她顾不上去想张闻天如此提议的背后是否有别的打算,也懒得去计较又要靠近岳青阳会不会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节外生枝,她只是随着本能,点头同意。
一拍即合,三人很快在张闻天的带领下,来到了S市一条有名的酒吧胡同里,走进一家名叫Fox的酒吧。
一张现代圆桌,两种不同的世界,三杯不同于水与茶的清酒,昏暗的灯光,轻柔的驻唱声,雲薇和青阳那一开始还有些紧绷、放不开的心,渐渐柔和下来。大家漫无目的地闲聊着,确实比坐在老屋中逻辑严密地去谈大道理要惬意得多。
一杯甘口的白鹤清酒下肚,对于酒量都还不错的三人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张闻天便张罗着又换了另一种辛口的富贵清酒。可刚喝了一口,雲奇的电话追至。
在被音乐充斥的酒吧里,雲薇和青阳自然听不清电话那端的雲奇说了什么,但见张闻天的面色从柔和到尴尬、无奈,最后到妥协,他们自然能猜到,这应该是一通家中小娘子苦苦望夫的追魂call,而闻天的反应所诠释的则应该是,在外大丈夫对于家中美人独守空闺心有不舍,遂准备重色轻友,奔赴温柔乡。
果然,挂断电话的张闻天,面露尴尬之色:
“抱歉,二位,我要先回去了!雲奇的撒娇,我最是没辙!你们且慢慢享受这杯不错的富贵清酒,以及驻唱歌手带来的美妙音乐吧。”
说着,张闻天先干为敬,喝完杯中酒,起身准备离开。
青阳和雲薇相视一望,心领神会。他们自然是做不出阻隔郎情妾意的二人回家相拥的事情,只好无奈耸耸肩,点头以示理解,然后目送闻天离开。
只是,很快又恢复悠闲品酒的二人,并没有注意到,张闻天在离开前,绕到驻唱女歌手所在舞台的侧面,掏钱,并低声嘱咐着什么。然后颇有深意地看了看远处,那一脸神色自然,漫天交谈的二人,邪邪一笑,并在心中暗道:
“你俩继续绷着,我就不信,后劲儿颇大的白鹤加富贵两杯清酒,还有与雲薇声线颇为相似的驻唱歌手,以及一会儿我为你们特别准备的音乐,会让你俩无动于衷!”
想着想着,张闻天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朝正在家中等他许久的小娇娘奔赴而去。至于这二位大神,闻天自觉他能为他们做的,也只能是这些了。
张闻天离开后不久,毫不知情的那二人,确实在听到驻唱歌手演唱的下一首歌曲后,心中泛起涟漪。
其实,当音乐前奏刚刚响起的时候,他们便是一惊,还颇有默契地看了彼此一眼,因为这即将要演唱的音乐,是他二人共同的手机铃声音乐《NoMatterWhat》。
Nomatterwhattheytellus……
当台上这位坐在立式麦克风前的女歌手一开嗓,岳青阳便呆了。虽然Dorothy在12岁时还带着些稚嫩的声音,和这位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更加纯熟的音色有些许区别,但她们的音准都很好,且音色太像了。
雲薇也有些许呆楞。其实在之前听她唱中文歌的时候,便已经有所感觉,这位驻唱歌手的音色和自己很像,可没想到,她唱英文歌,尤其是这首歌,竟是那般相似……此情此景,怎能不让她浮想联翩?
难道说一切都是天意?
雲薇忍不住偷偷打量了青阳一眼。见他更是沉浸在这音乐里,雲薇的心中一揪,遂又猛喝了两口清酒,以示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