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她的房间,米黄的纹理壁纸缀着一朵朵金色的小花,微红色的窗帘,可以面对面坐两个人的窗台,铺着与窗帘同色的毯子,两旁各一个蒲团。舒适的双人床边是拼色玻璃的台灯。更意外的是头顶那一片深邃的星空,与房间的格调并不感觉突兀,甚至有种浑然天成的融合,有那么一瞬间竟认为那片星空是真的,又偏偏有那么一颗星,格外的亮,近似于执着的发亮。
“湿衣服放在外面,我拿去弄干净。”说完她便走出去。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感觉轻松了很多。我边擦着头发边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对这所房子赞不绝口。
回到客厅去,发现女主人已经将壁炉生了起来,我们的衣服也都晾在炉前的架子上。洗过澡的慵懒感让我完全放松地倚在沙发上,看着壁炉里暖洋洋的火焰,静静地享受着当下的一切舒适。
她也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虽然是夏天,这种天气总是会让人感到冷的,”她说。
“嗯。那个让人舒服多了。”我指着壁炉笑着说。
她没有再接话,只是静静地坐着,仿佛也在享受着片刻的宁静。正如我所愿,这样的氛围确实不适合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谈论八卦。
我靠着沙发偏过头去,正对上她的侧脸。她的脸颊映着红彤彤的火光,显得有些妩媚。我开始仔细的打量她。
她很漂亮。这是我得出的结论。不仅仅是表面的漂亮,而是一种吸引人的气质。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让人想要接近她,什么也不说、不做,只是待在她的身边。仿佛她是一种依靠,使人得到慰藉。这种内涵不会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会有的,她应该有30多岁,但依旧风姿绰约。
很明显,我刚刚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房子身上。现在我又充满了对于女主人的好奇。客厅里只有木柴“噼噼啪啪”的响声。有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我觉得该说些什么。
“今天真是谢谢您的招待了,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赶回台里。”
“应该的,是我耽误了你们的时间。”她带着歉意看着我说。“哦,对了,你要不要喝点东西?洗过澡会口渴的,看我都忘记了,我这样一坐下就会忘记。”
“不用不用,”我连忙拉住她的手,“我不口渴的,真的。就这么坐着就很好。”
她不再坚持,只是重新坐好。“家里很久没来客人了,招待不周。”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我和我儿子一起住。”
“你的儿子?”我下意识地四处望望。
“因为预报说有台风,我怕海边不安全,一早把他送到市里的幼儿园去了,那里会有老师照看,比较放心。”
“为什么不陪他在一起呢?况且你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安全。”
她冲我摇摇头,“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跟你在暴风雨里站在海边看海潮有关系?”
她显然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但沉默几秒之后还是回了一句:“只是想看看自己会不会往后退。”
正当我对接下来的话题一筹莫展的时候,小刘和另一位记者老李终于回到客厅。“洗的好慢你们俩。”我说。
小刘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雨还在下,稍微小了一点。”随即又回过头来笑着说,“早洗完了也走不了嘛。”
我还没搭腔,她却突然站起来,不说话,只是盯着小刘看,看的那样认真,仿佛是在他身上搜寻着什么。
小刘还是站在窗边,半边脸被火光映的红红的,他穿着一条半旧的牛仔裤,上面是白衬衫,外面一件灰色的V领毛开衫,头发湿湿的,有些耷拉,却更显得有些俏皮。他本就只有24岁,很适合这样的装扮。
女主人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嘴角微微一动,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小刘有些尴尬起来,却也没有办法开口,只得转过身去在炉旁烤火。
“您认识和小刘很像的人吗?”冒昧的问她。
“不像。”她轻轻的摇头,慢慢坐下来揉了揉眼睛。随即又起身,对我们说:“不好意思,失陪一下。你们随便坐,不用拘束。”
大约半个小时她才重新回来,手里端着咖啡在我们中间坐下来,并没有再看小刘。她话不多,我么几个也只是偶尔才说几句可有可无的闲话,喝完一杯咖啡,又过了一个多钟头,老李看了看窗外,说雨已经小了些。我们便起身准备告辞,她也不客套的挽留。只是我们要将衣服换回来的时候,她才执意说“穿着吧,穿着吧。”
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不再阴暗,这才注意到,视线所及之处只有她这一所房子。车子渐渐开远,她站在门口和那所孤零零的房子一起,慢慢变成一个模糊的小圆点,最后消失在视线之中,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一个离群索居的谜一样的女人。”我靠在后座上感叹一句。
“也是个怪女人。”小刘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