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总……”
王永佳脸上的表情顿时就跟吃了屎似的。眼神游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终还是看向了何芳。身子时而直起，时而弯了下来。一双手也是时而抱在腹前。时而又吹在腿两侧。很显然是失了方寸。丝毫没有了那种在许多有活力的社会组织中说一不二地位的那种气势。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高速上被以人货混装罚款上万的民工夫妇凑不齐罚款时候那种无助和恐慌。
“你不是要找几个枪手崩了他吗，每个人给一百万安家费，现金够吗，不够我让人现在就拉过来几箱，昨晚打牌刚好赢了两车钱，还没往银行送呢，你也别去取了，我先借给你得了”
何芳微笑着冲着王永佳说道。
“错了，我真的错了……”
看着何芳脸上的微笑，在王永佳却感觉到了冰冷的寒意。
“你不是说你今天不废了他，你王字倒着写吗，你不是说吕总来了也拦不住你吗，你去废了他啊，你废一个让我看看啊？”
何芳冷冷的冲着王永佳说道。
“没有，没有，没有，刚才都是醉话，喝多了，醉话，醉话……”王永佳冲着何芳陪笑着说道。
“醉话，你当我是三岁孩子，还是人家是三岁孩子？佳爷，您在这儿糊弄谁呢？”
何芳听了这话却是不由得冷笑着说道。说完之后，何芳就深吸一口气，踩着小高跟，不停的踱来踱去。
“何总，怎么办……”王永佳看何芳平静了一些，冲着她说道。
“怎么办，你到底还是听不懂人话，是吧？我问你到底怎么得罪他的？你脑子被狗吃了吗，那么多废话干嘛啊。”
何芳冲着王永佳厉声说道，脸上全是烦躁。她也不想管这个老男人，但是，奈何她们之间利益牵扯实在是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王永佳倒了，对于她来说，也是伤筋动骨的事情。所以，无论如何，她也要知道事情的原委，看看能不能保他一保。若事不可为，她自然不会去管，若是有机会，她还是想努力一下。
王永佳愣了一下，抿了抿嘴唇，然后赶紧把事情的原委跟何芳讲了一下。
何芳的脸色却是越听越是不好看。
人家客客气气来给王永佳碰杯，王永佳竟然把酒泼了。
何芳脸上也是露出一些慌乱，她现在非常担心苏琳跟刘清明的关系。若是苏琳是刘清明的女人，那后果可能真的是不堪设想。
……
刘清明走回去之后，突然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做的也有些不妥。虽说，他针对的是王永佳，但是，似乎也挺不给何芳面子的。
他想了下，又拎着桌子上的酒往杯子到了半杯，跟苏琳她们打了个招呼，端着酒杯又朝着何芳他们那边儿走了过去。
要是这王永佳识趣，还是给何芳个面子吧。毕竟也算是熟人，而且这何芳也算是帮过他。
王永佳和何芳他们看到刘清明，神色都是一紧。
“刘先生……”
何芳赶紧跟王永佳拉开距离，朝着刘清明这边儿迎了过来。
“刘先生，我……”王永佳也赶紧小跑着跑过来。
“映秀的王总是吧？对了，映秀到底是干啥的？听我刚才那两个朋友讲，王总是干码头的，这映秀是哪种码头？”刘清明随口冲着王永佳笑着说道。
“您说笑了，哪是什么码头，只是一些小生意……”
王永佳脸色苍白，冲着刘清明笑着说道。刘清明来路不明，但是，刘江是什么人，映秀那天发生的事情，他还是能猜出一二的。对于这种人物，任何东西还是表现的清清白白的比较好。‘码头’这种带着特殊含义的东西，哪敢能挂到自己头上呢。更何况自己这个时候还得罪了他。真承认了，指不定就成他们手下某些心腹平步青云的政绩了。
王永佳在江城沉沉浮浮数十年，许多事情都看的通透。话说的平淡，但是背后的风云诡谲未必平淡。可能两句话不对头儿，就成了他锒铛入狱的突破口了。
刚才他是一肚子气，这会儿他却是如履薄冰了。脊梁上的汗水已经打湿了他后背的衬衫，现在拧一下，挤出来的汗水绝对能给脸盆盆底给沾满了。
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王永佳不清楚。但是，有刚才何芳的暗示。他心里头也越是害怕。有那天齐春生在刘江的表现，即使没人告诉王永佳，刘江到底是什么人。他心里也有个数儿。想想吕博和齐春生他们的父辈，刘江那边儿的他已经不敢往下去想了。而且，刚才老宋竟然都不是刘清明的对手。
这种子弟，还有这么厉害的身手。十有八九是从部队出来的了。部队虽说有纪律，但是，真惹了部队的人后果会如何，王永佳心里头还是有数的。
几年前，蓉城的韩爷惹了七野的子弟。一夜间，天能集团轰然崩溃。号称西南第一人的韩爷连夜逃亡海外，改名换姓，如丧家之犬一般在国外东躲西藏。逃了两年之后，实在受不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回国自首。而当时韩爷惹着的那人祖辈不过是个校级军官。齐春生的祖上都是扛着将星的，刘江他们的祖辈到底是什么人物。王永佳真的不敢往后去想。
王永佳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是，他觉得他的命可能真的不属于自己个了。
“杯子摔了？看来今天这酒的确是不太适合喝啊。”刘清明看到地上的玻璃碎片儿，摇了摇头说道，“本来我琢磨着，你是何总的朋友，我也是何总的朋友，咱们都给何总个面子，把酒喝了，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也别让何总难做，是吧？可惜啊，这杯子怎么就碎了呢，这酒可怎么喝呢？”
“您说的对，都是何总的朋友，谢谢刘先生赏脸，我这就让人送个杯子过来……”
王永佳冲着刘清明说道。
“不喝了，没必要麻烦了”刘清明冲着王永佳摆了摆手道。
王永佳嘴角的肌肉剧烈的抽动了几下。
他暗恨自己，刚才是发什么臭脾气呢，怎么就把杯子给摔了呢。人家给何芳面子，想过来冰释前嫌，可是自己竟然又把杯子摔了。他要是给吕博和齐春生他们摔杯子会有什么后果？王永佳只想拿把刀把自己捅死，这眼看着机会到了，又溜了，全是因为他自己干的糊涂事儿。
这下可怎么办啊？
何芳也是狠狠的瞪了一眼王永佳。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人浑，何总也知道，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就行了。我做错了事儿，确实需要惩罚，您画个道，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王永佳冲着刘清明说道。
“啥交代不交代的，你去把这地上的玻璃碎片儿收拾了吧，免得一会儿谁扎着了”刘清明冲着王永佳说道。
王永佳看了看地上那一堆杯子碎片儿，一咬牙，蹲下了身子，双手抓起了地上的玻璃碎片儿，而且还非常用力的握了握，那些玻璃片儿，瞬间就扎透了他手上的肉，血液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王永佳的脸色也是瞬间变的通红，头上的汗珠扑打扑打的往下滴着，身子也剧烈的颤抖着，很显然是疼的不轻。
何芳也是看的脸上的肌肉有些紧绷。
这老王八蛋也真是够狠的，自己也下得去手。不过，她也清楚，要是这老王八蛋对自己不舍得下手，指不定还有什么大祸呢。
旁边的一群人也都看的神情紧张。
那些玻璃渣子扎到肉里，绝对不是什么好受的，而且还是自己去用力抓。
老宋赶紧把垃圾桶端过来，王永佳却没把那些玻璃渣子往垃圾桶里倒，而是一直抓着，一脸紧张的看着刘清明。
“行了，去包扎去吧”
刘清明皱了皱眉头冲着王永佳说道。他并没有这个意思，他看在何芳的面子，本就没打算跟王永佳计较什么。这时候，王永佳自己用玻璃片儿割自己，仅仅是几句言语上的冲突，这惩罚无论如何也算是够了。
“谢谢刘先生，谢谢刘先生”
王永佳松了口气，赶紧把手里的那些玻璃渣子扔到垃圾桶里，还有两片扎到肉里掉不出来，他用力拉了出来，疼的他脸上的肌肉剧烈的颤动着。
何芳也松了口气。
老宋去找药箱，王永佳却没敢离开，一直弓着身子在一旁候着。
“你们知道我是谁？”刘清明冲着何芳问道。他看着王永佳竟然吓成这个样子，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何芳摇摇头，然后又说道，“刘组长提醒过吕总，他叫您清明哥”
“不知道好啊，最好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跟小江有点儿亲戚，不过，你们也别误会，我也一普通人。”
刘清明冲着何芳笑着说道。他知道刘江是什么意思，吕向前跟刘同相交莫逆，他提醒下吕博一些东西，免得吕家人不长眼对他不敬了。到时候他们父子难做。
“明白，您放心”
何芳冲着刘清明说道，他知道刘清明可能是不想让自己的身份让太多人知道。就像是刘江的身份，若不是上次吕向前重病，谁又能知道他出身如此显赫。他们这种贵人，都是非常低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