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我年纪还太小,根本不知道爷爷口中的“鬼王图”是什么东西,不过看爷爷惊吓的样子,我也知道这东西肯定很厉害!
爷爷没有二话,转身找来一瓶高度数烈酒,到出一大半碗,点上火让烈酒燃烧,蓝色的火焰在白瓷碗里摇曳,很好看,爷爷伸手到冒着火的酒碗蘸了一下,我看着爷爷的手上冒着火,就贴上我的胸口,我咬紧牙关准备接受难以想像的痛苦,却发现爷爷下手的位置并不烫人,反而热热乎的很舒服。
爷爷的手移到哪里,哪里就开始发热,渐渐的我身上暖和了起来。
“爷爷,我困了。”我的精神一放松,就觉得眼皮子就架。
“恩,睡吧,睡醒了就没事了。”
……
第二天一大早,爷爷叮嘱了我一番就出门了,也没告诉我去哪里,上午的时候村长来找爷爷,见爷爷不在,就回去了,我看仔细的看了一下,他的影子回来了。
直到天都快黑了,爷爷才拎着一只蛇皮口袋从外面回来,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我将做好的饭菜摆好,爷爷没有说什么,只是招呼我一起吃饭。
饭后,爷爷将蛇皮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竟然是一只活的乌龟。
“爷爷,您这是要给我改善伙食吗?”我好奇的戳了戳龟甲,说道。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早晚有一天要吃亏!”爷爷双眼一瞪,就是一番数落。
我说:“不是您说的嘛,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乌龟不是宰来吃的,那拿来干什么?”
我一点都不怕爷爷的样子,因为吵吵闹闹本就是是我们爷俩儿相处的常态。
“这可是活了上百年的野山龟,是有灵性的,你看它背上的年轮,密密麻麻的,数都数不清,为了抓它我可拼了老命了。”爷爷指了指着龟甲,又接着说:“你能不能活命,就看这山龟的年岁够不够了,去,把菜刀拿来,!”
我嘴巴一撇,暗自腹诽还不是要杀了吃肉,我跑进厨房,把菜刀拿出来交到爷爷的手上,然后蹲在一旁看热闹。
我以为爷爷会杀了山龟的,可是他只是割开了山龟四肢上的血管,接了小半碗的龟血,然后用布条绑好山龟的伤口,转脸对我说:“这百年的山龟已经是半灵之物了,能不杀就别杀,免得结下宿怨!”
爷爷就是这样的人,年岁大的东西不吃,有崽儿的不吃,说是要积攒阴德,但是揍起我来,可没想过要手下留情。
接着爷爷又让我脱掉了所有的衣服,他蘸着龟血在我的身上开始图画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甲子护汝身,甲戌保汝形,甲申固汝命,甲午守汝魂,甲辰镇汝灵,甲寅育汝真……”
爷爷在我全身画满符咒之后,又刮来锅底灰,混合一种草药的汁搅拌在一起,然后将它们涂遍了我的全身,就连牙齿和脚趾头缝都没有放过。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我现在除了眼白以外,没有一处不黑,要是丢到煤堆里,估计是找不出来了。
“呸!呸!”我不停的吐着嘴里的锅灰,混合了药汁的锅灰粘性很大,我用手都抠不下来,又苦又涩的味道真的是够了。
我皱着眉毛,苦着脸问:“爷爷,你这是干嘛呀?”
爷爷告诉我这样做有两个用处。
第一,龟蛇自古是一体,所以他用百年山龟的血在我的身体上画下六甲符咒,镇压我身体里的那道水虺阴灵,防止它在关键的时候后院起火。
第二,锅底灰经过数十年阳火的煅烧,是阳气极盛的东西,再混合和特殊的草药,涂在身上能蒙蔽任何阴灵的窥视。
我那时候虽然年纪不大,不过从小就接触了不少灵异的东西,再加上爷爷经常给我将神怪故事,所以我知道爷爷说的龟蛇一体,应该是指玄武,可是我真不知道那玄武和我有什么狗屁倒灶的关系。
最后,爷爷塞给我一个特大号的饭桶,我一瞅,我去,里面装满了香灰。
我哭丧着脸:“爷爷,你这是干什么?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去吧!”
爷爷笑骂了一句:“小兔崽子,这会儿知道怕了!昨天是谁拍着胸脯说,有我在,什么鬼怪都是个屁!”
我赶紧满脸堆笑讨好地道:“那不是因为有您在嘛,您太公的名头,这十里八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爷爷对我的话不置可否,对着祖先的牌位上了三柱香,然后恭敬的从供桌上取了一件用红布包裹,和我手臂差不多长短的物件,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爷爷转身一脸严肃的说:“那水虺的真身是被我们过龙村的人烧死,所以我们要超度它,让它进入它应该去的地方,我教你的“太上说九幽拔罪心印妙经”还记得吧,待会儿跟着我一起超度水虺的阴灵。”
“记得。”我点点头,觉得又有些不太保险,于是试探的问了一下:“不会就这么简单吧?”
“当然没这么简单,水虺阴灵昨天夜里受到了香灰的伤害,不会轻易现身,但是你的身体里有一道水虺的阴灵分身,它要是想要变得更强大,就必须收回去,所以,只要你一现身,水虺也必定会出现!”
我吓了一跳,从小有过活物钓田鸡的事,咱可没少干,没想到报应不爽,自己这回也变成钓水虺的饵了,真是报应不爽啊。
“还有,你要是发现水虺阴灵白天游过的地方,就撒上香灰,用香灰遮盖住痕迹。”爷爷接着说道。
我一听,这个简单,水虺爬行过的地方,都会冒着黑气的,到时候我看就撒上香灰。
“普通人是看不见阴灵的,只有拥有特殊体质或是修行过的人,开了灵眼才能看到,所以现在就看你的了。”
“可是三叔公怎么说只要抹上牛眼泪,就能看到鬼吗?”我有些不服气的反驳,觉得爷爷是在捉弄我。
“那老匹夫的话也能信!你让他随便找个人来抹上试试。”爷爷对三叔公很不感冒的样子。
我以前的时候就听到老一辈的人说,爷爷和三叔公年轻的时候,好像还是情敌,那个当时的小姑娘,现在的老婆婆,对爷爷比三叔公更好,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爷爷离开了七年,再回来时,小姑娘已经是小小姑娘她妈了,所以爷爷对三叔公一直有点那啥,呃,这个大家都懂的。
我为了自己的小命要紧,接着问:“要是那水虺不入轮回,不受超度怎么办?”
爷爷的火气明显还很旺,晃了晃手里的家伙什,恶狠狠地道:“如果那玩意儿不知好歹,那就准备和它干一仗!”
平常爷爷的性子要是被挑拨到了这种火候,我一般都不会再去惹他,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我却还是嘴贱的问了一句:“要是您老干不过那水虺的呢?”
爷爷明显噎了一下,手里的家伙都指到了我的鼻子上,接着很火大的吼了一句:“那你小兔崽子就等着喂那畜生吧!”
我一缩脖子,抹去了脸上的唾沫,不敢再问了,但是为了不成为水虺的口粮,我还是在心里祈祷爷爷能将那畜生超度了。
爷爷也不管我还有没有别的问题,拿起另一个装满香灰的饭桶,率先走出来祠堂,语气硬邦邦地道:“走吧,活饵。”
爷爷的脾气就是这样,有时候比我还容易生气,我苦笑一声,跟着爷爷的身后走出祠堂。
当我走出祠堂后才发现,今天的月亮好明亮,我都能看到五六步以外,爷爷花白的头发。
但是很快,我发现今晚的村子与平常不同,整个村子寂静如鬼蜮,就连平常的虫鸣蛙叫也没有。
“收敛心神!寻找黑气!”爷爷出声提醒。
经爷爷一提醒,我才回过神来,将注意力集中在眼睛上,一道清凉的气息涌进了眼睛里,抬头向村里的其他位置望去,这一看顿时吓了我一大跳,我看到一道道黑色雾气在村子里纵横交错,而黑气的源头就是鱼塘中央的蛇坑!
这是我从小就有的本事,只要我集中注意力,我的眼睛就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爷爷说我这是天生的灵眼,能看透阴阳。
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从我现在的站的地方,能将整个过龙村都纳入我的视线范围,再加上今夜的月光分外明亮,所以黑气特别显眼。当然了这只是相对于我来说,别的人是看不见那些黑气的,拿爷爷来说,他因为没有开灵眼,就看不到。
后来我才知道爷爷不是不能开灵眼,而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受过伤,各方面的能力退步了很多,就连开灵眼这样的小事,他也最多只能坚持十分钟,所以没有看到水虺阴灵前,一切就只能看我表演了。
虽然爷爷没有明确的看到哪里有黑气,但是作为资深地师,与这些阴灵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再加上明显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气氛,更是让他一眼就瞧出了端倪。
我虽然也是村里不少灵异事件的男主,但是那都是在我不底细的情况下,而且这个时候我只有十一岁,你指望一个十一岁的顽童降妖除魔,我只能说,你们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