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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苍白边缘

“梁沅……”

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叫的这个名字是谁?刚刚醒来的旋思正在思索着这个土里土气的名字,想来自己确实不曾见过这么个人,索性不再想了,这么土的名字,人一定也不咋地。

她一向如此,她一直很理性的认为:想多了头痛,想通了心痛。

咦,她的觉悟来自于哪里?她还是个孩子,痛了会哭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觉悟?

此时的旋思完全没有发现在病房阴暗的角落里,有一双血红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也许是口渴了,倒水时惊动了那眼,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当旋思反映过来后,那影子早就不知去向了。

拖着病体追出去,哪里还有影子。会是谁呢?要探病也不正大光明的,这样会认为他是偷窥呐。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神,一定是小偷吧!更奇怪的是,硕大的医院竟没有一个人像是看见过那影子……

“是我还没醒?”真想掐自己一把,懦弱的她竟然想起见到宜梁第二次时被掐的那一次,有点胆怯了。

可恶,怎么满脑子都是宜梁宜梁宜梁!

怔怔地坐在病床上,思索着心里居然疑虑恐慌起来;三番两次遇见奇怪的身影,旋思冷冷的嘲笑自己一番:难不成我是招鬼令?

这也……太扯了吧!

外面传来争吵声,旋思正巧凑凑热闹,解解闷。

刚走出病房就撞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你……”

旋思的喉咙支支吾吾起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大脑已经偏心的把所有精力都交给了眼睛已饱眼福。

眼前这个男孩像个天使,充满阳光的气息、完全不是宜梁那个冷血动物。

“奇怪,怎么又想起他了呢?”旋思小声的嘀咕。哎,不是说了吗,又字是多余的!!

“没事吧你?”帅锅开口了,声音温柔的想要甜出蜜来。

旋思突然头痛了,一手抱住头,像是有什么在刺激她:“我们…是不是早就认识?”

她都觉得好笑,这句话她说给了多少人?多少人她都觉得狠熟悉,可是大脑灰常滴不给力。

帅锅低着的头抬起来了,“我们…你说呢?”他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可是谁听到了滴水的声音?谁有确定…滴下的是水?她是故意的么,明知故问的在气她?

没人告诉她她到底认识过多少人,又忘记了多少人;她需要凭自己仅存的残缺记忆去寻索。

一只大手伸到她的眼睛前,挡住了视线。

大手握小手,旋思终于离开了冰冷的水泥地面,“哎,等等…”

“怎么了?”

“摔倒扭到脚了,有点痛呐~”

“哪里?”帅锅蹲下来,揉捏着她的脚踝,仰着白皙的俊俏的脸傻不拉叽的问。

“这里,还有这,这儿也是……”被耍了都不知道……。

“…………你这是扭到了?”他的脸上纠结的表情倒是挺滑稽的。

“额,很痛就是了!”旋思倒是挺喜欢这个阳光男孩的。

“走****运了,撞见你了!”

“少废话!去护士台借辆轮椅过来!”旋思本来生性大大咧咧,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何况她不觉得她对这个男生来说是外人。

“用不着这么麻烦。来…”他自然不计较,打横一个公主抱。

“喂,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呀……”

反正已经下床了,索性出去走走,沐浴一下阳光。

站在湖边,看着水中的俊美的倒影,柳叶眉、樱桃口、白皙的皮肤,嗨!美女一枚!

“你就慢慢欣赏你的花容月貌吧,看你也没什么事了,臭美我就不奉陪了。”帅锅走了,速度像是回家吃饭去了。

他是谁呢?是谁会让她这么熟悉?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一回头就撞上了什么,也许是太出神了,他来了竟然一点也没察觉。

“嗯,刚来。”没想到他刚刚离开,她就乱跑,明显有点不悦。“不用再休息了?”还是担心她的身体,活泼的有点多动,宜梁有点无奈。

“哦,不用了,我没事了。”旋思舒展身体,一直躺着都僵了。

“嗯!”

“是你……送我来医院的。”旋思记起朦胧中有人焦急的不停呼喊着她,像是很担心。

他倒不介意怎么说:“反正我肯定,不是你自己来的。”

“……”明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竟然不知怎么回过去了,舌战她最拿手,可是宜梁赐的哑巴亏她吃的还少?

天生的冤家……。。

“没事的话,回去吧!”宜梁不懂得怎么哄她开心,只是在意,打心眼里想保护。

“嗯”旋思也不计较,什么叫度量,看看肚子就知道了。

“我送你吧!”

“本该如此。”她从来不会跟自己要好的人客气,她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好。

霸道的在他的单车上歪歪扭扭的上路了,单手环住他的腰,心里嘀咕的想他是从哪里未经主人允许“借”来的车?

“这路应该很堵啊?”本来很堵的路上竟然没有几辆车。

“还不是你长得太违章了。”宜梁的声音字字间断,气喘嘘嘘的瞪着车子。

“……”以前他的嘲讽会让她想要赌气,可现在却感觉那么不屑,他的玩笑有些厌倦的感觉。

“生了一场病,你瘦了。”他的声音幽幽响起,急促的呼吸声掺杂在内,车子急速前行,那速度早已超过了‘八百里加急’。

“有么?”

“我说的是衣服。”还是没有色彩又单调的声音。

旋思不喜欢别人的取笑,心里空了一些,在她心里,有些东西已经远了,远到即使奔跑也拿不到了,就像他的心。从什么时候开始?

就这样争吵着回到了家,旋思目送他离开的背影;自己一个人忽然感到冷,裹紧了被子缩在被窝里,想找个依靠;想着他忽然的冷漠,几乎粉碎她的灵魂。

被子下还是感觉冷到心寒,过了许久,旋思还是决定去找他!

漫步走到一栋公寓下,旋思放轻了脚步,想要给他一个惊喜,礼物在身后被手心攥出的汗浸湿了一些。

“应该是这一间……”旋思正准备敲门,却听见房内传来声音,旋思不由得贴近耳朵细听。

“鸾梦……”

旋思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时间瞬间停止,空气冻结;那个好听的名字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

宜梁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进了旋思的耳朵里,尽管他讲的那样小心翼翼,但还是让旋思的内心一阵揪痛。

“爱,我从未说过。可你明白,我离不开你。”

旋思的爱情在那一刻封锁,一如她封冻的泪,此刻掉不下来;原本还未成形的爱情,一瞬间就被摧毁。

看不到他的人却肯定了他的声音,她哽咽着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憋得小脸通红却硬是往心里堵。

旋思扯着自己的耳朵,为什么要听到,为什么!

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揪了一把,她别过头,生生将热泪忍了回去。

听着他依旧情意绵绵的话,却不是对自己说的;旋思劝自己:不相融便做陌生人吧!何况,本来就是陌生人!

那夜树下,和他一起看星星、相拥躲雨,就像是昨天,又像是华丽梦一场。

此刻,梦也该醒了。

旋思摇摇头,退后两步,身体摇摇晃晃的站立不住;丢掉手中的玩偶,奔出这个伤心地。

宜梁看着窗外,自言自语的对着天空说起自己的思念;听见房外的动静,推开门看见了一只毛绒玩具……

宜梁抱起玩偶追下楼去,隐约有种意识告诉自己必须去追,他脚步急促,追到大街上,看到旋思的背影,她跑的很快,肩膀微耸。

“旋思?”宜梁紧跟她的脚步,心想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旋思听见他的呼喊,却不肯停下来,她不想再听什么解释,她听够了!

宜梁追到路口处,忽然停止了脚步……

“旋思……”宜梁失望的看着她远去,不舍的移开目光…失魂的行走在道路中间。

旋思倚着墙面喘着气,听见身后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惊慌的回过头……

路口处急速行驶的客车轮胎与地面擦出火花,迅速减慢的车速却还是撞上了前面的行人。

旋思吓得瞪大眼睛,闪亮的眼睛闪着泪花,她的眼球看到的是宜梁的身体微微倾斜,重重的倒在地上……

看着他倒下,旋思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为他流一滴泪,事实却是:从未有过如此剧烈的疼痛撕扯着她的身体。

她就这么楞在那里许久,一动不动的倚在墙面上,就像失去了墙壁她就无法站立。

很久,她终于有勇气靠近,就这样面无表情的走进他,他静静的躺着,身上的血早已凝固成了沉重的黑色。僵硬冰冷的手指还紧紧抓着她准备送给他的玩偶……

过路行人越来越多,议论不停却没人愿意出手相救;旋思的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只能听到自己缓慢的心跳…一下一下跳动在濒临死亡般的苍白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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