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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无辜

陈秀雅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又看着女儿,问:“爸爸有没有说,打电话就怎么了?”她看着白继成的模样,知道他那样说肯定有他的想法很看法,很想问问他的,又想到就算她问也不一定能够问的出真话,于是打消了问他的念头,转而问女儿。

白微曦摇摇头,说:“没有说。”

白继成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嘴巴,他在笑,但是他怕陈秀雅看出来。

陈秀雅抬起头,看到白继成的动作,就知道他是在笑。她问道:“笑什么?就算我在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我打电话就怎么了?”

白继成一副无辜的样子,就好像自己受到了伤害,摊摊手,无可奈何地说:“没什么啊,我说是你忙啊。要当老板了,事情会很多,就算打电话也无非是在处理生意的嘛。”

陈秀雅知道李昊天是在揶揄她。她也明白自己确实打了电话。但是,她觉得这些没有必要和白继成说。他不会明白,他不会支持她也反对不了她的,就这样,没必要把真实的事情讲清楚了他不接受又要反对,她不想和他拌嘴。就那样看着他,心中还是很沉重。

陈秀雅不知道,为她的事情担心的还有爸爸妈妈。

陈雪岩站在阳台上望了一会儿,返身回去。对陈俊成说:“继成和微曦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回去了。”

陈向进看她一眼,说:“回去了。这都大半天了,还回不去吗?二十分钟左右就回去了的,这都半个小时了。”

陈雪岩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然后叹了一口气。

陈向进问:“又叹什么气?”

陈雪岩扭头看着陈向进,说:“我是在为秀雅担心呢。你说这卖衣服的活儿是不是好干,她是不是能干好呢?”

陈向进赶紧摆手:“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担心也不解决问题。要说这活儿是不是好干,那谁知道呢?做生意有赚钱的就有赔钱的,谁能够保证自己光赚不赔?没有‘常胜将军’的,只有能够做到底就好。我看秀雅也行,能做好的。一来她喜欢做这个,二来她有决心,再说了,她年轻呀,不会的可以学习,慢慢不就做好了吗?”

陈雪岩说:“这些我也知道,可是……这心里不踏实啊。你想想,一栋栋的楼上都是卖衣服的,人家怎么能够选择买咱的呢?”

陈向进笑了,说:“他怎么就不能选择买咱的呢?咱不也是里面的一个分子吗?别人有机会,咱也同样有机会,说不定咱们比别人的机会更多一些——做事情要先有信心。”

陈雪岩沉默不语,她还是发愁。对于去商场买东西,她一点儿都不陌生。那么多的东西,能够被选中,实在也是不容易的。她看见那些卖东西的人都是眼巴巴地看着每一个走过的顾客,希望别人能够停下来买她的东西。想到这些,陈雪岩就发愁。

过了一会儿,陈向进说:“事情都决定了,就不要再说泄气的话,秀来的时候,你要鼓励她,可不能泼她冷水,跟她说这样费劲那样不行的,会打击她信心。——我们只能鼓励她做好,明白吗?”

陈雪岩皱眉:“这些我也知道,我不会给她泼冷水,可是由不得担心啊。”

陈向进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很多事情成与不成和你担心没关系,所以你还是少担心吧。人家既然选择了,就有人家的打算,这个谁都一样的,事情总有它发展的规律,不是你操心就能够改变的。所以,咱们能够做的,就是顺其自然地接受,由着孩子们去发挥他们自己的能力。”

陈雪岩点点头。

陈秀雅还是靠在被子上发呆。

白继成已经躺下好久了,看到陈秀雅还是一动不动,他抬起头,说:“我说未来的大老板,你又怎么了,坐在那儿跟呆子似的,这都不早了,你怎么还是不睡?”

陈秀雅伸手在他的身上拍了拍,皱着眉头说:“睡你的,别管我。烦着呢。”

白继成躺回了枕头上:“烦什么烦?你还没有开始干呢,就烦了。要是觉得不行就赶紧停手,现在什么都不耽误都来得及,赶紧停手还不晚,不要等到时候弄好大堆东西了,不想干了,那个时候就赔了。——现在还来得及,真的。”

陈秀雅叹了一口气,很不耐烦地说:“我已经决定要做了,自然会做下去,你就不要给我吹冷风了好不好?”

白继成说:“我不是给你吹冷风,我那是关心你,你以为会容易吗?”

陈秀雅说:“我知道是不容易,不过我选择了就试一试。”

白继成确实不愿意让陈秀雅做这个,他知道,去租柜台和给别人打工不一样,打工还有一个休假什么的,还有工资是能够保证的,也不用自己操心,干完自己的活儿就不用管其它的。自己做就不一样了,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操心担心,永远没有清闲的时候。他的脸沉了下来,说:“我可提前告诉你了,做买卖不是说话,有赚有赔的,你行不行自己知道。反正我不懂也帮不上你。我的工资也少,你要是真的做不好,我的钱也不够,咱们早些说清。”

陈秀雅定定地看着白继成。她知道他并不支持她,但是也无法说不让她做。她就那样看着白继成,慢慢说:“我明白你的意思,继成。行不行还没有做,我也不知道。我能赚钱,什么都不说了,要是赔了的话——”她沉吟一下,说,“赔了的话咱们就离婚,我自己还债,不用你管,行不行?”说了最后的一句话后,陈秀雅暗暗地笑。

白继成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陈秀雅接着说:“你也很明白,我正式做起来的时候会很忙,以后家里的事情你该做什么就做点什么吧,别把所有的家务都堆在我一个人的身上,你自己当甩手掌柜的,恐怕到时候我会顾不上。”

白继成还是没有言语,他心里很不痛快。

范红静静地看着对面的那个女人在忙碌——她是新来的。

老邻居不干了,当然不是不想干,想想吧,要是赚钱的话没有理由不干,不干的原因就是没有赚到钱,赔的厉害无法干下去,不得不撤。

看着那个女人信心百倍的样子,范红扬起头叹了一口气。她在这里做了两年了,每天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时真的很烦,但是又能怎么样?做的就是这个,无论心情怎么不好,脸上也要笑的,没有理由给顾客摆脸色,那样做吃亏的只能是自己,所以范红也总是把笑留在脸上的。很多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笑,或者除了笑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会别的表情,因为笑的太久了。这个笑在开始的时候很难,面部的表情都因为笑变得僵硬,慢慢习惯了,也就不以为然。范红也不知道顾客是怎么看她的笑的,她也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笑了。所以有时候觉得很可笑,想到这些都是不由自主地笑,她想只有这个笑才是真正的笑,可是这样笑的时候实在不多。

范红知道那个女人叫陈秀雅,最初是她的老邻居说的,说她干不下去了准备转让,有一个叫陈秀雅的女人愿意接手。后来范红看到邻居说的叫陈秀雅的女人来了,是和她的老邻居商议事情。范红一直注意着呢,她也希望叫陈秀雅的女人能够随和一些,能够和人们和谐相处,最好和她能够成为朋友,就算做不成朋友,起码也互不妨碍。范红担心,没有一个好邻居的话,很难熬,本来在这个地方就很无聊的,在加上一个无趣的邻居和她整日面对,实在是很难受。这个事情没有体会的人或许不知道。——整天和一个不想看的人面对面,实在是难受,就像是受刑。

不过,也许这个女人不难相处吧。范红仔细地看,发现这个女人满脸和善,也很会笑,笑起来看着很温暖很亲切。

范红看到,这个女人虽然是新来的,但是做起事来好像挺老练,仿佛干过很长时间了什么都懂,看起来来的是一个很厉害的竞争对手了,今后的生意……她目不转睛地看着。

“老板,这件衣服怎么卖?”

突然一个声音叫醒了范红。原来她一直在看着别人,连自己是干什么的都忘了。收回了目光,范红转过身来,看到一个女人已经自己把衣架上的衣服拿在了手里,眼睛望着她。

范红赶紧笑道:“哦,小姐是说只要这一件呢,还是说一套,这件衣服里面还有套件。”说着,她从那个女人的手里把衣服拿过来,解开扣子。

那个女人看到,里面果然还有小件。

陈秀雅是第一次独自摆弄这么多的服装。在常青和柳叶那里打工的时候,每次都是和柳叶一起,有时候是她动手,柳叶指挥。现在,是她自己指挥自己动手,从今往后,自己就既是老板又是打工的啦。这样想来,陈秀雅觉得有些可笑。她是愉快的兴奋的,从今天开始,这个小天地里的主人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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