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持续了半个月,不过对于莘雾晓来说,安东尼从来都不需要她去讨好,反正他绝不会离开,就像忠实的奴仆——不,是虚伪的奴仆。
“小东,你今天回去吧,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组织里还有很多事要你去解决吧。“莘雾晓躺在沙发上,懒散无情地说。
安东尼正摆弄着一只灯泡坏了的座灯,他闻言一愣,沉默地回头继续摆弄座灯。
“嗯。”
“现在就走,我看着你心烦。”莘雾晓皱眉,随便抓起一本杂志就扔向他。
杂志打在安东尼身上,再颓废地落在地上,安东尼为座灯换了新的灯泡,摆放好后,转身捡起地上的杂志,放回桌面上,从一边拎起自己的西装外套,一边穿一边说:“晚餐已经弄好了,快去吃吧。你的伤口正在结痂长肉,会痒不要用手去抠,涂些我带来的药膏会好一些。”
“滚!”莘雾晓这次将抱枕扔了过去,语气已经带着怒意。
安东尼轻松接过抱枕,无言地放下,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莘雾晓的脸色,他终究没说,最后转身走出去穿鞋,在玄关边回头:“有事就打我手机。”
莘雾晓又扔了抱枕过去,安东尼面无表情地走出公寓。
莘雾晓摊在沙发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忽然恨恨道:“王八蛋!”
她第一次受伤,是18岁那年,她和她的初恋教官正如胶似漆,查韦斯派她出任务,她因为分心而受伤,虽然最终任务还是完成了,但人也受了很严重的伤。
那一次,她在手术室里足足做了四个钟头的手术,才捡回一条命。术后的护理,全是她的恋人一手包办的,起先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让恋人抱着上厕所,但恋人的一句话就让她乖乖听话。
他说:“晓晓,我们做着危险的事,不知哪天就阴阳相隔,所以让我们争分夺秒地在一起吧。”
晓晓,我们要争分夺秒地在一起啊。
是夜,莘雾晓安静地躺在床上睡觉,月光从巨大的窗户外洒进来,柔和地披在床单上。整个公寓安静地没有一丝声响。忽然,门被轻声打开,莘雾晓如沉睡中的天使,安静美好。来人轻声走了进来,停在床边,似乎在静静注视着睡梦中的莘雾晓。
来人俯下身,刚要去碰莘雾晓,忽然被扯住手腕,莘雾晓的脚从被单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伸出,抵住来人的胸口,借力使力,一个翻转,将来人压制在床上,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来人的眉心。
月光下,莘雾晓笑得迷蒙:“晚上好,大名鼎鼎的杀手先生!”
柳岚止对瞬间被压制这件事一点也不介意,他细碎的短发散在白色的枕头上,黑色的眸子没有因为那危险的枪口而有半分波澜。他淡淡地说:“我只是来看看你。”
莘雾晓冷哼一声:“中山狼,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柳岚止全身肌肉放松,侧了侧脸,无所谓地淡然道:“随便吧。”
莘雾晓挑眉,眼中略带怀疑。诚然,若是一个来完成任务的杀手,绝对不会像他这样行动,简直就是找死。但是今晚引他过来,就是为了了断他们之间的恩怨,如果他不是来杀她,而她也不想了结了他,那他们接下来该做什么?一起喝杯红酒聊聊天?
“咔嚓”一声,柳岚止有些错愕地抬抬头,发现莘雾晓竟然用手铐将自己的双手固定在床头。
“你想干什么?”
莘雾晓下床,将手枪随意丢在桌上,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针筒和一小瓶药液。她一边将药液吸进针筒里,一边好心地回答他:“给我们找点事情做!”
柳岚止皱眉,他试着挣了挣,手铐很牢固,双脚虽然灵活,但是,他却不打算反抗。这个奇怪的决定在他此后几十年里一直得不到答案,落在敌手,完全有能力反抗的顶级杀手却一点也不想动,甚至有些期待接下来的事。说出去,母亲会撞墙。
莘雾晓在柳岚止的脖颈边将这管药液注射了下去,柳岚止皱眉忍着细微的疼痛,感觉药液在自己的身体里流淌,慢慢发热。
“你给我注射什么?”柳岚止问。
莘雾晓将针管丢进垃圾桶,翻身跨坐在柳岚止身上,高傲地一拍柳岚止漂亮的脸:“兴奋剂!”
对于床事,莘雾晓其实不热衷,曾经有一段时间甚至非常厌恶,这些年,要么就是出于任务需要,要么就是安东尼的男奴式服务,而唯一的例外,就是在意大利酒吧里遇到的柳岚止。
她以为,那不过是一夜风流,明朝醒来,各奔东西。然而冥冥中自有注定,她偏生跟黑发黑瞳纠缠不清。
柳岚止在兴奋剂的刺激下全身泛红,身体绷紧,结实流畅的腰部线条显示出绝对的力量,莘雾晓在这样的进攻下几乎失神。
她知道自己就跟野兽般无情冷血,无论是在目标人物的床上还是在安东尼的怀里,不管她的身体被生理反应刺激地多么销魂,她的理智都清晰地可怕,甚至能远远抽离自己的灵魂,冷静可笑地看着这一切。
半夜里,柳岚止从睡中醒来,侧脸看了看身旁的女人,面对着他,小小缩成一团,就连睡梦中也皱着眉,仿佛有什么悲伤沉沉地压在心里无法释放出来。
孺山是谁?为什么要那么深情而痛苦的叫这个人的名字?
他的目光落在她裸露的肩膀上,转过一边探手去捞被他们扔在地上的被单,笨拙而小心地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将人整个儿抱进自己怀里,安抚婴儿一般轻拍着她的背。
母亲说,人要有保护的东西,他模模糊糊地,有些了解了。
是啊,生命如此短暂,岂可浪费在无谓的人身上?
莘雾晓拿出一个小小的如袖扣大小的追逐器,绽放出美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