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辞?”傅令元偏头看陈青洲,表情间露一抹可笑,“看来你的老婆孩子真的丢了。最近找得很辛苦?不过怎么问我要?”
陈青洲笑意不变:“令元,我们之间就不必再说暗话了。”
“我就是在和你说明话。”傅令元扬起一边的唇角,“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你原来有这么大一个软肋。傅清辞真是能耐,瞒过了所有人,居然给你养了那么大的一个儿子。我也很想知道,你的软肋被藏到哪里去了。听你的意思,你是想用谈笑逼傅清辞?”
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这是个好主意,我怎么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办法……”
最后道:“如果你成功找回你儿子了,记得告诉我,我就不用再浪费功夫在其他地方,只要从你手中抢过来就行。”
陈青洲眼中的笑意换成了冷意。
“你也真是够一心二用的。”傅令元转而嘲讽,“一边忙着和大长老联姻,一边非要找回和前妻生的儿子。找回来了你想怎样?”
不等陈青洲回应,傅令元便与他错身而过,兀自走到台前,要了一杯鲜榨的橙汁,然后转过身来后叮嘱栗青:“不用去管。不就一个破警察?管他是死是活。”
“明白了老大。”栗青应承。
走回小雅跟前,傅令元把橙汁递给她。
“阿元哥!”陆少骢挥挥手,三步并作两步朝他而来。
“怎样?裳裳找你有事?”傅令元闲闲散散地问。
陆少骢不甚在意:“她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找我撒撒娇置置气。”
傅令元勾唇:“那走吧,去舅舅那儿。”
…………
宴厅内小提琴乐悠扬,满月酒宴拉开帷幕,主持人上台进行祝贺,很快请上陆振华上台致辞,简单地感谢各位宾客的到来。
紧接着本该由母亲抱着小孩子上台。
不过上台的却不是孟欢,而是余岚。
孟欢一身漂亮的修身旗袍坐在台下的主位桌上,淡然地看着陆少杰被抱在余岚的怀中,陆振华在给陆少杰戴长命锁。
相机的闪光灯不停地闪烁,卡嚓卡嚓地记录着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
王雪琴为孟欢而酸溜溜:“小孟,你太老实了,没名没分也就算了,但儿子毕竟是自己的,这种场合就该自己亲身上阵,你怎么总让给大姐?这少杰以后要是和大姐比较亲,我看你找谁哭去。”
“三姨太费心了。不是什么让不让,而应该是劳烦夫人。孩子出生之后,基本上事事都是夫人在帮我周全地打理、体贴地照顾。我没什么经验,有夫人这么一个好老师在前头带,我应该好好在一旁学习。”说这番话期间,孟欢的头都不转,视线一瞬不眨地盯着陆少杰。
王雪琴张了张嘴似乎还想继续说点什么。
陆少骢瞅准空隙插话:“雪姨,你不口渴么?”
王雪琴的兰花指扶了扶鬓角,笑得风韵犹存:“少骢比以前懂得关心人了。你最近应该分身乏术不胜其扰吧?我在家里都没怎么见着你几回面。”
“其实那些记者可真不懂得体谅人。少骢你肯定就是太忙了,压力大,需要疏解,所以才一次性两个女人嘛。而且还能帮你节省时间。对不对?”
“说起来,以前阮小姐跟在阿元身边,好像也没觉得她的心胸开阔,能够同时和另外一个女人侍奉男人。原来骨子里挺放得开玩的。”
陆少骢摆足了不高兴:“雪姨,那些流言外面的人传一传也就算了,自家人在自家人面前嚼舌根,看来你真是被老陆冷落太久,连家里的规矩都忘记了,到处搬弄是非。”
“我只是关心关心少骢你的情况,搬弄什么是非了?”王雪琴摆摆手,“罢了罢了,你的脾气我也见怪不怪了,老爷说话你都不一定听得进去。好心当作驴肝肺。”
她无聊似的目光环视一圈,有意无意地说:“裳裳那丫头怎么又不见了?刚不是还好好在这儿坐着?又拉肚子去洗手间了么?”
陆少骢哼哼着偏回脸来,低声冷笑:“今天的酒宴办得如此盛大,已经足够给孟秘书母子俩脸面上,还想孟秘书站到台上去和老陆一起?那置我妈于何地?”
傅令元掂着茶杯:“你明明清楚三姨太的为人,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想挑起你们和孟秘书之间的火气,你还去理会她做什么?”
“听进耳朵里了,就是不爽。”陆少骢阴着脸,斜着视线瞄一眼孟欢,“算她识相,不是个没脑子的女人。虽然暂时不知道她心里是否藏着什么小九九,但至少明面上顺从我妈,没和我妈对着干。”
傅令元啜着茶,不予置评。
台上的陆少杰忽然大哭,怎么都停不下来。
孟欢明显紧张地坐直了身体,并微微前倾,看起来像是要上台去抱孩子。
当然,最终她没有。
台上的蛋糕推了出来,依旧由陆振华和余岚夫妻俩面对镜头一起握刀。
陆少杰则被奶妈抱下了台。
孟欢这才要回陆少杰,拍着他轻哄,王雪琴也在一旁帮忙。
然而陆少杰依旧哭得停不住。
王雪琴轻轻撩开陆少杰的袖子,指着陆少杰的手臂:“你瞧瞧,这原本褪下去的疹子,是不是又起来了?”
孟欢自行碰了碰陆少杰的额头,神色微肃:“好像有点烧。”
说着已从椅子里站起:“我带孩子回休息间找沈医生。”
“怎么了?”余岚从台上下来,蹙眉相询。
王雪琴帮忙答话:“这不是少杰身上的疹子好像又复起了。所以哭个不停。”
余岚表情也是一紧,忙不迭搭上孟欢的话:“那赶紧先回去瞧瞧,别在留这儿了。”
这时,几个女宾客从通往洗手间的方向惊慌失措地跑回来,喊着什么“死人了”、“好多血”,引起宴厅里的一阵小骚动。
陆振华的三个女儿便在其中之列,冲回来大家的面前,结结巴巴:“表、表小姐!好像是表小姐!”
“话都讲不利索?什么大不了的事?没看见我们正忙着?”王雪琴训斥。
“是裳裳!”年纪最大的那个女儿白着脸色道,“裳裳倒在女洗手间里,身体一直在流血!”
…………
车子在夜色中行驶,车内一阵寂静。
庄爻开着车,时不时通过后视镜查看趴在后座里的阮舒。
一开始以为她睡着了。
车子在开过一道缓冲带时震了一下,便见阮舒的手从身侧滑落,亘在半空,不见收回,像是熟睡而不自知。
庄爻愣了一下,尝试着轻唤:“姐?姐?”
阮舒没有回应。
心内预感不好,庄爻忙不迭靠边停车,从驾驶座上下车,绕到后座打开车门。
刚一碰上阮舒的手,发现如同火炉似的滚烫。
“姐!”庄爻轻拍她的脸,她明显失了意识,处于昏迷的状态。
脸色微变,安置回阮舒,庄爻果断调头,重新开回卧佛寺。
…………
酒店里,满月酒宴依旧按计划进行,然而陆家的人全都提前离席,奔去了医院。一来是因为陆少杰身上起大片的红疹,二来是因为汪裳裳的这一出意外。
人也因此分开了两拨,陆振华陪着孟欢,余岚和王雪琴跟着汪裳裳。
听闻汪裳裳是由于人流手术没做干净所以现在大出血,两人皆露惊诧之色。
“怎么回事儿?裳裳什么时候又怀孕了?还偷偷摸摸做了人流?”王雪琴质疑,目光条件反射地转向傅令元,“阿元,不会又和你扯上关系吧?”
傅令元眉头轻折,不予回应。
“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出来的护士着急着重新问一遍:“你们不是病人家属么?病人需要输血,B型,我们医院血库不足,从别的医院一时半会儿调不过来!你们谁是B型血?”
“谁B型血?”王雪琴帮着嚷嚷,扭头问自己的三个女儿,三个女儿均摇头。
余岚已出声:“我B型血。”
陆少骢神色微恙,正欲阻止。
原本站在傅令元身后的小雅也举了手:“我也是B型血。”
“两个都先跟我们去看看是不是符合要求吧,几率大点,抓紧时间!”护士连忙招呼。
不耽误时间,人立刻跟去。
两人的身体状况都适合输血。
小雅朝余岚笑笑:“陆夫人,还是我来吧,这种事就不要和我抢了。”
傅令元搭腔:“嗯,舅妈你不要和小雅抢了。”
余岚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那就麻烦小雅嫂子了。”陆少骢立即致谢。
余岚起身,看了陆少骢一眼,然后往外走。
陆少骢会意,和傅令元打了个手势,跟了出去。
跟出去后,余岚很久没有说话,光就顺着过道一直前行。
“妈……”陆少骢忐忑地尝试唤她。
余岚未做回应。
又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陆少骢实在挨不住这份气氛里的压抑了,大步往前迈,快速绕到余岚面前,“妈,你别不说话啊。裳裳这是——”
“啪——”一声,余岚骤然抬手,甩出去一记耳光。
始料未及,陆少骢结结实实地受下,整个人有点懵,愣愣地与余岚对视,半晌后才出声:“妈,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么?”
不等他讲完,“啪——”一声,第二记耳光又摑上来。
“之前不是答应过我不再乱来!”余岚质问,看起来像是真的生气了。
陆少骢的气头也上来了,梗着脖子:“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今天是一定要为了裳裳把我打死是么?!”
余岚滞住动作,手心转而扶上自己的额头,身形略略有些不稳。
“妈!”陆少骢连忙扶一把她的手臂,紧张而关切,“你怎样?头晕吗?我马上帮你叫医生。”
”不用了。”余岚摆摆手,闭阖着双眸,像在平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