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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融洽地相处

那天下午,方少阳就被送进了医院,据说伤得不轻。苏伊洲终于抚平心中的波澜起伏,顺便用凉水洗了把脸,回到教室时才发觉气氛的不同。有人在偷笑,有人窃窃私语,周子豪、梁轩一伙人看见她回来了,马上围了过来:“行啊,苏伊洲,功夫不赖啊,你这一脚叫什么绝招啊?”“断子绝孙脚吧,哈哈……”苏伊洲本来就不喜欢方少阳,他的朋友自然也在她讨厌之列。面对嬉皮笑脸的这伙男生,一向木讷的苏伊洲只能沉默。

周子豪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苏伊洲旁边的空位上,当当当地敲了一通桌子,“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心啊?我看你还真行,你就不想知道方少阳被你踢得怎么样吗?”其实苏伊洲踢完那一脚后也有点后悔,那力道的确很重,而且方少阳再惹自己烦也不至于受到这样的对待。苏伊洲局促地咬着下嘴唇,终于问道:“哦,那他怎么样了?”“你真想知道?那你求求我啊,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苏伊洲就特别烦周子豪一伙人油嘴滑舌的纨绔子弟样,听他这么说,厌恶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啧,少阳兄还真是品味独特,怎么偏偏喜欢给你讲题呢?”“你给我滚!”苏伊洲怒不可遏,她简直不明白,为什么貌似儒雅的方少阳身边怎么都是这样一群痞气十足的人。“行,有个性,”梁轩一把揪开周子豪,俯在苏伊洲耳朵上却用全班都听得见的声音说:“你把方少阳的命根子踢坏了!”

“哈哈哈……”显然全班同学都听见了,苏伊洲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短路了,不会吧,这算什么事啊……还没等苏伊洲消化掉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数学老师就差人来请了。数学老师莫小闵今年刚毕业就分来接手初二(三)班班主任,二十五六岁年纪,样貌很清秀,基本上属于小鸟依人型的——除了上数学课和训话的时候。

苏伊洲磨蹭到办公室的时候,莫小闵正好在和其他老师谈论苏伊洲踢人的事呢,看见她犹豫不决地杵在门口,轻咳了一声,说:“进来。”接下来的训话无非老生常谈,调查原因,循循教导,痛心苏伊洲有个成绩这么好的同桌却不好好向人家学习,简直就是不知道自己是个干嘛的。

“莫老师,今天的事是我做错了,我会去道歉的,但是我不想和方少阳同桌了。”苏伊洲嚅喏着说完,莫小闵简直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你说什么?你不想和方少阳同桌?”“嗯。”莫小闵一拍桌子,语调也随之飙升;“你脑子进水了吧,有多少女生虎视眈眈地盯着你这个座位,你不会不知道吧?”“哎哎,小莫老师,注意说话啊。”级部主任孙老师一直埋首报纸里,估计也是对莫小闵直接却又匪夷所思的谈话方式不能容忍了。“哦,我的意思是,你数学成绩一直不怎么理想,有方少阳帮你不是很好吗?好多同学都来找我要求和他同桌,我都没同意。”

看着莫小闵诚恳的眼光,苏伊洲再不说点什么追悔莫及的话似乎就真的是自己不知好歹了。“我数学是不好,我可以问其他同学的。”“难道有人比方少阳数学更好并且更有耐心吗?”“我……”苏伊洲不得不佩服莫小闵的脑子,转得快,一语中的。“行了,回去后好好反思一下,座位不许调,放了学去趟医院。回去吧。”

苏伊洲如蒙大赦,赶紧逃出办公室,其实她不是不明白莫小闵的意思,班里的确很多女生梦想做方少阳的同桌,不光方少阳成绩好,更重要的是这家伙的确长得很养眼,他很白,五官线条硬朗,但是却不刻板,剑眉星目,双眼皮不可思议的双了好几层,眼角常带着笑意,鼻梁挺直,牙齿雪白,他总是习惯性地抿着嘴,就算在做枯燥的几何题时,他也不是一副呆样子,身上似乎总是流动着耀眼的光彩,怎么说呢,让人感觉很明媚,像四月的暖阳。

之所以莫小闵固执地安排苏伊洲和方少阳同桌,根本就是对重点保护动物的一种保护策略——据莫小闵调查发现,苏伊洲是少数几个对方少阳没有“非分之想”的女生。苏伊洲对这个理由也隐约猜到了,但她很不以为然,凭什么方少阳就非得是所有女生趋之若鹜的对象?优等生也不可能讨尽所有人的欢心。“一个小姑娘家怎么那么大劲啊。”就在苏伊洲神游天外时,刚迈出办公室的她就听见级部主任慢条斯理地来了这么一句,办公室里顿时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气氛。苏伊洲简直无语问苍天了,逃也似的回到教室。

放学后,苏伊洲回家跟周梓晴说摔坏了眼镜,得赶紧去配,要不然明天没法看黑板了——她实在不想把当天的情况再陈述一遍。周梓晴把苏伊洲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锁住了她的眼睛:“眼睛怎么回事?”“没怎么,不小心碰在凳子上了。”周梓晴没再吭声,起身从包里拿出两张一百的:“够吗?”“嗯。”

拿着钱匆匆离开,苏伊洲心里舒了一口气,周梓晴是苏伊洲的继母,在她不到一岁时就嫁给了他爸爸苏叔良,她们俩的关系还算融洽,周梓晴并不像传闻中的继母那样横眉冷对地对待苏伊洲,相反地,她对她很好,物质上的要求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从不为难她,而且,在苏伊洲统考成绩下滑遭到苏叔良严苛的“家法”时,她还是维护苏伊洲的,从她那隐忍和恳求的目光中至少可以看出,周梓晴对苏伊洲不是虚情假意,是真心的。反而,作为亲生父亲的苏叔良并不怎么管女儿,他不知道苏伊洲的身高、喜好,甚至不知道她在几班——上次的家长会他竟然在隔壁班待到结束,还是那个班的班主任询问他孩子的名字时,他才知道记错班了。

他送给苏伊洲的生日礼物永远是人民币,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到底喜欢什么……倒是周梓晴和苏伊洲很谈得来,她们的关系更像朋友,虽然没有亲生母女间的亲热,但是互相尊重,关系融洽。而对于苏伊洲的生母,则是全家谁也不能说的秘密,苏伊洲不知道她的长相,脾气,年纪,姓名,甚至不知道她是死是活。这是苏家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疑团。

苏叔良对这个问题也是讳莫如深,谁也不许问也不许提,苏伊洲现在还记得周梓晴和苏叔良吵架时,苏叔良恶狠狠地样子:“我说过不许提她,不许提!谁都不许提!”那副样子简直像变了一个人。苏伊洲觉得苏叔良简直莫名其妙,他平时对待周梓晴一向温柔体贴,家里的什么活都不让周梓晴干,而且就连卫生巾都是他去超市帮她买,可是就是不能触犯他的禁区,那就是苏伊洲的亲生母亲。

这种氛围下,苏伊洲就是再好奇,也不能冒生命危险,不能提就不能提吧,反正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三口之家,虽有因为不是血亲而产生的淡漠和疏离感,但那不是最重要的,只要相处得融洽不就可以了吗?苏伊洲很知足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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