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发生的第二天,全校的学生都不敢靠近他了,见到天昊全都躲着走。
晚上,玉珠回到了家,抱着男人王海亮的身体问道:“海亮,天昊不适合上学啊。”
王海亮问:“为啥?”
玉珠说:“俺一直觉得他狼性未除,昨天就发怒了,眼珠子放光,头发倒竖,学校里的榕树差点被他连根拔起,那么多孩子跟他在一块,多危险啊?”
海亮说:“没事,这小子是一时按耐不住,他喜欢小朋友,不会出危险的。”
“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玉珠,你放心,我对天昊有信心。”
玉珠说:“海亮,天昊虽然不错,可毕竟不是咱俩亲生的,俺想要个咱俩亲生的男娃出来,为啥俺的肚子恁不争气呢?再也不开怀了。”
王海亮没有去了解玉珠不开怀的原因,他忙得很,根本顾不上,他从不重男轻女,觉得有灵灵一个女儿足够了。
发现男人没吱声,玉珠又问:“是不是时间不对,老是不凑巧,遇不到生理期,今天正好是俺的生理期,咱俩弄个儿子出来吧?”
玉珠一直在关心自己的生理期,还专门看书研究过。
她知道女人不能随便怀孕,首先要有男人。
其次,怀孕的时间,是两次月事的正中间,她的月事是正常的。没道理啊?
她迫切想要个儿子,于是一下子夺过了男人手里的书,出溜进了男人的棉被里。
女人在男人的身上来回乱拱,王海亮烦躁地不行,说道:“大丈夫应该纵横天下,怎么总想着生儿子啊?”
玉珠在海亮的身上一边啃一边说:“俺不是大丈夫,天生就是生孩子的命,俺想要个儿子,海亮,你给俺吧,给俺吧。”
女人早已把男人抱紧,贴了上去。
王海亮无奈,只好将书本合上,拉灭了电灯,房间里就躁动起来……
1994年的大梁山依然很不平静,山上的狼群迁徙了,再也听不到狼嚎声。
可村子里的喊炕声依然不断,并且越演越烈。
王海亮这边抱着玉珠一鼓捣,村子里的年轻人就随声附和。
这边嗯嗯嗯,那边啊啊啊,一声声呢喃从每家每户的窗口里传出来。
去年的一年,大梁山再一次获得了大丰收,山上的果林结出的果子卖了不少钱。
柳编队跟物流队也挣了不少钱。工厂里生产出来的药材跟饮料同样供不应求。
王海亮打开了大梁山产品的销路,成立了销售团队,销售部的经理有建国的媳妇小燕担任。
山上的煤矿依然在不停地挖掘,那些煤挖出来就是钱,天然气矿跟金矿也在勘探中。
大梁山的村民拿到了比从前更多的钱,村子里又盖起了好几座楼房。
这种情况下,海亮打算买辆汽车,很快,山里的第一辆汽车出现了,是一辆桑塔纳。
那是海亮专门买给小燕的,用来拉客商,用来跟人签约合同。
他不想小燕出门没面子,小燕作为外贸经理,代表的是大梁山的面子,也代表了大梁山企业的势力,所以汽车一定要买。
这一年,天仍旧是蓝的,水依旧是绿的,部分地区出现了禽流感,猪肉也出现了瘦肉精,注水肉。
鸡蛋的价格再次飙升,有一块八涨到了两块六。
人们觉得,猪肉跟鸡蛋的涨价,是大梁山人喊炕引起的。
因为人们的喊炕声太大,鸡吓得都不产蛋了,猪肉也开始掉膘。
这一年,人们听到了****这个词,但是2B,神马,浮云,还没有出现。
这一年,城里出现了更多的富二代,那些富二代开始飙车,撞人。也出现了很多城管,临时工。
那些城管跟临时工,都是狗曰的,生儿子没后门的。
这一年,苍老师已经成为了少女,正在发育中,她可能还是闺女,也可能不再是闺女。芙蓉姐姐还没有出道,凤姐也还只是个小姑娘。、
这一年,大梁山的那些人,那些狗,那山,那水,继续在迎接着时代的变迁……
春天眼看就要过去了,村子里愁怀一个人。
那个人还是张大毛。
张大毛最近心事重重,那就是要不要把如意认回来。
如意是他的儿子,是他跟喜凤嫂在村东的打麦场生的。
大夯哥死了以后,如意就跟着喜凤嫂嫁给了张拐子。
现在的如意显然是姓王,跟了大夯哥的性。
大夯哥死了以后,家里就没人了,喜凤不想大夯绝后,就让如意姓王,将来延续大夯哥的后代,也算没有没白白跟男人相好一场。
张大毛的心里一直不是个滋味,老想着要如意跟着他姓张。
王大夯家绝后,我张大毛就不绝后了?别管咋说,如意都是我的种,就应该跟我张大毛的姓。老子非要他姓张不行。
实在拗不过,老子就去找人检验DNA,非把如意抢回来不可。
张大毛迫切需要如意认祖归宗,名正言顺成为自己的儿子。他已经积攒了十多万,为的就是给如意上学,将来娶媳妇用。
这些钱他都要花在儿子身上。
而想要把儿子认回来,就必须要过张拐子这一关。
目前的喜凤,张拐子,是如意的监护人,他们两个不点头,张大毛的目的根本达不到。
于是,张大毛想找张拐子商讨一下,关于如意的归属问题。
这天,他提了两瓶酒,拿上一条好烟,一步三摇走进了张拐子的家。
进门以后,张大毛将烟酒砸在了桌子上,说:“拐子,你过来,叔找你有事。”
张拐子一愣,他知道张大毛是夜猫子进宅,没事不来。于是就问:“大毛叔,啥事?”
张大毛说:“好事。我要跟你喝两杯。”
张大毛来者不善,张拐子也不是善茬子,早就严阵以待。
张拐子非常讨厌张大毛,恨不得掐死他。
因为张大毛没事老往他家跑,不是跟他媳妇嘀嘀咕咕,嘻嘻哈哈,就是盯着自己的儿子不放。
张拐子明白张大毛的意思,这老家伙已经对喜凤没兴趣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奔如意来的。
如意可是张拐子的心尖子,想把我儿子抢走,你做梦,去你娘个腚沟子!
于是,张拐子吩咐喜凤:“喜凤,弄俩菜,我跟大毛叔喝两杯。”
喜凤感到了不妙,两个大男人站一块,就是两头牛,也是两头狼,话不投机打起来咋办?
可喜凤不敢违背张拐子的意思,赶紧炒俩菜,开了两瓶罐头,当做下酒菜。
张大毛一下子拧开了酒瓶子,哗哗将酒碗倒满,冲张拐子说道:“大侄子,大毛叔对不起你,我给你赔罪了,先干为敬!”
咕咚咕咚,张大毛将酒碗喝了个底朝天。
张拐子说:“大毛叔,你话说,有屁放,需要帮忙,那没啥说的,只要能办到,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可有一样,你别打我老婆孩子的注意。要不然,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张拐子话里带刺,剑拔弩张!
张大毛说:“我来给你赔罪的,当初我年轻,不懂事,欺负了喜凤。”
张拐子一听,摆摆手说:“那不管我的事儿,当初是你跟喜凤的事儿,大夯不都不反对,我就更没有权利掺和了。
可今天,喜凤是我媳妇,你他么敢打她的注意,老子就用拐杖敲破你的脑壳,王海亮老丈人我也不给面子。”
张大毛赶紧说:“你误会了,我不是冲喜凤。”
张拐子怒哼一声:“不是冲喜凤,那就是冲我儿子如意了?大毛叔,你是不是想把如意要回去?”
“我正有此意,这不跟你商量吗?”
“商量个屁!大毛叔,如意是我儿子,是我全部的希望,也是我的命,你想把他认回去,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张拐子字字如刀,句句如剑,一下子把张大毛的话给噎回去了。
张大毛发现张拐子滴水不进,口气只好软了下来,说:“拐子,咱们两家是多年的关系,子一辈父一辈,我不想因为如意伤害了咱们两家的感情。
要不这样,咱们让如意改姓,该做姓张,咋样?反正你姓张,我也姓张。如意算是咱们两家的儿子,如何?
将来他上大学,娶媳妇,生儿子,我出一半的钱,孩子照样跟你过。”
张拐子一愣:“为啥,你疯了,有俩造钱没地方花了?老子不稀罕,以为我张拐子穷啊?你有十万,我已经存了二十万。同样是个给如意花的。”
张大毛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给孩子花点钱,心里安生。”
“那随你,你喜欢花钱,我不介意。至于改姓的事儿……?”张拐子看了看喜凤嫂。
张拐子也希望如意改姓,不应该叫王如意,应该叫张如意。跟自己一个姓。
可喜凤听了却浑身一抖,说:“拐子哥,千万别……“
张拐子问:“为啥?”
喜凤说:“俺觉得对不起大夯,如意是在大夯家生的,就该跟大夯的姓,他死了就让孩子改姓,对大夯哥是不是太残忍了?俺不想对不起他。”
张拐子点点头,说:“有理,如意也有大夯哥的一半,我也不想对不起他。”
张大毛说:“那怎么行?这孩子本来就姓张,是我的种。”
张拐子怒道:“你再说,我现在就把你轰出去!啥你的儿子,如意在我家,那就是我的儿子,跟你没关系,你休想夺走他,也休想占有他,大不了老子跟你打官司。”
张大毛倒吸一口冷气,觉得张拐子很不好惹。
现在的张拐子跟从前不一样了,财大气粗,说话的语气也粗壮。
从前那是家里穷,马行无力皆因瘦,人不潮流只为贫。现在他开超市,不少挣钱。
喜凤嫂是工厂的副厂长,分红跟工资也杠杠的。
再加上他弟弟张建国是王海亮身边的红人,拥有工厂跟煤窑的股份,每年的分红都是个天文数字。
现在的张拐子在大梁山跺一跺脚四方掉土,晃一晃膀子,就能兴风作浪,他谁都不尿,他就尿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