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王海亮纳闷了,不知道张喜来要干啥?
发现海亮犹豫,张喜来高深莫测一笑:“要不要跟来叔先签下合同?只要你跟我签下合同,修路的第一笔资金马上到位。但合同里必须注明,将来大梁山的开发,必须有你跟我共同承担!”
“这个……”王海亮忽悠一下明白了,好聪明的张喜来。
张喜来的意思,就是要将大梁山目前的所有生意全部揽入麾下,利用这些生意赚来的钱,为海亮修建一条大路。
大路修通,就等于挖通了一个巨型宝藏的大门,进入那个宝藏库,里面的宝藏就会让他随意取用。
三五年的时间,他可以不赚钱,也可以倒贴钱,但是将来的收益,是以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利润去计算的。
这就是张喜来的精明之处,从王海亮的身上,他看到了巨大的商机。
而且他真的想帮张海亮一把,翁婿之间强强联手,铸造大梁山的又一个辉煌。
二十年的时间,张喜来欠下了王家父子一笔深深的孽债,海亮一直在帮着他照顾前妻孙上香,也在帮着他照顾女儿玉珠。
海亮是他的门婿,也是他半个儿子。天下任何人都可以不帮他,只有自己不能。
为了海亮,张喜来打算孤注一掷了,把命运押了这半个儿子身上。
他要帮着海亮成全梦想,帮着他成为人中之龙,一代商业大亨。
即便是一败涂地,那也是无怨无悔。
王海亮感激不尽,这种四两拨千斤的办法,也只有张喜来这样的人才想的出来。
二十年的商场摸爬滚打,早已把张喜来从一个山村小农民,锻造成为了一个目光远大的成功商人。
“来叔……谢谢,谢谢你……我代表大梁山千百群众,感谢你的大恩大德,我王海亮上跪天,下跪地,铁骨铮铮的汉子,没跪过人,今天,我给你下跪了……”
王海亮扑通一声冲张喜来跪了下去,张喜来赶紧过来搀扶他。
这就是自己的半个儿子,这就是他的门婿,自己女儿的丈夫。有志气,有魄力,敢担当,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我张喜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咋就碰到了这么个好女婿呢?
到现在为止,海亮也不知道张喜来帮助他的原因,只是觉得张喜来是个商人,商人看中的是利益。
大梁山的大路修通,是有利可图的。
这天晚上,张喜来跟海亮都没有睡,一晚的时间,他们拟定了一个合同。
合同的大概意思,就是张喜来拿钱帮着大梁山修路,山里的所有生意,全都揽在了张喜来的麾下。
有天大路修通,张喜来跟大梁山的人共同开发山区的经济,五十年不变。
王海亮是有胆识的,这份合同也不单单是签给疙瘩坡一个大队,而是签给了大梁山所有的村庄。
回到家以后,几个大队的村长都要按手印,盖公章。
大梁山其他几个大队的村长大多是饭桶,他们全都以王海亮马首是瞻,海亮怎么做,他们就怎么跟。
当初海亮成立了柳编队,修路队,采药队还有运输队,那些人也只会跟风,加入进来,让队伍壮大。
可以说,现在的大梁上表面上是五个村子,却只有一个大队长,就是王海亮。其他的村长等于是小队长。
合同拟好以后,张喜来拿出了公司的公章,啪嗒按了下去,两份合同一起交给了海亮,说道:“你回家,跟其他村长商讨一下,全部按下手印,给我一份就可以了。”
这一晚,王海亮拿着合同睡不着了,欣喜异常。
张喜来的合同,等于是给了大梁山群众一张无限额的支票。
以后的五十年,大梁山的山果,药材,包括柳编,全都有着落了,张喜来全部收购。
大路的资金也有了着落,王海亮只管修路,钱的事儿,就是张喜来发愁,这等于减轻了他的负担,他可以全力以赴了。
再一个,以后大梁山的开发也有了眉目,大路修通,一旦张喜来踏进大梁山,大梁山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五十年长约,五十年的铁饭碗,将会把所有人从贫穷领向富裕,以后村子里还会有电灯,电视,摩托,汽车……等等等,家家户户都可以住上小洋楼。
那样的话,大梁山该是一翻什么景象?……直到天明时分,海亮才抱着合同睡着。
第二天起来,他就连夜赶回了大梁山,召集所有村子的村长开了一个会。
会议一致通过了这个合同,其他村子的四个村长,也在合同上按下了手印,跟各自大队部的公章。
1984年的初冬,李老板那伙人跟大梁山的合同到期了,海亮没有跟他们续约。
因为那时候,张喜来已经接手了大梁山所有的生意,几乎垄断了这一代所有的药材生意,柳编生意,跟山果生意。
李老板那伙人成为了大梁山的二级销售商,想要进货,只能从张喜来哪儿弄了。
其中的利润也全部归在了张喜来的钱包里,张喜来垄断了市场,价格由他说了算。
而所得到的利润,除了用来修路,竟然还有剩余。这种以山养路的长远计划,也就张喜来那核桃脑袋能想得出来。
李老板那伙人后悔不跌,这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机会,不但白白丢掉了眼前的生意,也把宝藏拱手送人,让张喜来捡了个大便宜。
可后悔也晚了,当初海亮苦苦哀求他们的时候,那种十足的神气也看不到了,全都蔫不拉几,跟霜打的茄子差不多。
卖掉山货得来的利润,很快成为了修路的第一笔资金,打进了大梁山的账号。王海亮的腰杆子更硬了。
一声吆喝:“开炮啰——————!”大梁山的山坡上就传来一阵欢呼。
随着惊天动地的一声爆响,一个个炮眼开始爆炸,滚滚的山石飞流直下。
等待硝烟散尽,排除险石的队伍就一扑而上,山石被排除以后,下面就是钻机跟铁夯的声音。
其他的民工撬石头的撬石头,整平的整平,刨光的刨光,身后留下的是笔直平整的大路。
这条大路绵绵延延,宽阔平整,从村子里一直延伸到了黑风岭,足足三十多里。并排过两辆汽车不是问题。
而且悬崖的旁边垒砌了护栏,至少这段路上,再也不会出现有人失足掉下去的情景了。
当然,活够了自杀的除外……
每个人都是激动高涨,道路延伸一段,运输队的人就等于少攀爬一段悬崖,山货走出大山就缩短了一段时间。
一向冷清的大梁山变得热闹起来,山路上已经出现了穿梭的人流,人们下地干活也方便了不少。
因为修路队的人太多,暂时排不开,堆积在一块,这样很容易出现危险。也容易窝工。
再后来海亮决定,调集一部分人出去,分做两队。一队从山外向里修,一队从山里向外修。
什么时候两支队伍碰头的一天,就是大路修通的一天。
而且从山外修,有一定的好处,那就是便于大型机器的展开。大型机器进不到山里头,但是可以走到山外。
这样的话,修路的时间至少可以缩短一倍。
张喜来发现海亮将修路队分做了两拨,大为惊喜,赞叹海亮的脑瓜子灵光,他又帮了海亮一个忙,专门从城里找了两辆铲车跟一辆起重机,参与了进来。
起重机跟铲车都是庞然大物,而且工作量巨大,短短几天的时间,山外的路向着山里延伸了好几公里。
王海亮看着热火朝天的人群,看着这轰轰烈烈的场面,他的心再一次醉迷了。
这条路已经修了两年半,剩下的路再有十二三年才能修通,现在的情形转变,海亮估计,最多五年,人们就可以跟外面的世界融合了。
他期盼着这一天,心里充满的憧憬。
家里的柳编队还在继续,山上的采药队也在继续,秋天以后,成熟的山果队迎来了新的一笔收入。
这一年,大梁山没有因为暗病的横行而消沉,反而因为人们的勤劳,所有人的收入翻了一倍。
过年的时候,村子里拆账,人人拿到了应有的报偿,每个人的脸上都笑开了花。
拿着渣渣响的票子,大家的心里都在嘀咕,娘的,发愁啊,这么多钱,该咋花啊?
山里人没见过那么多钱,出现了很多的万元户,劳力少的也分到了七八千。
当第一场雪降下以后,大梁山再一次被染白,修路的民工停止了,大家准备回家过年。
王海亮拿了一部分钱,准备给喜凤嫂送过去。
来到喜凤嫂的家,喜凤正在哪儿纳鞋底子,他的儿子如意刚刚睡下。
如意还不会说话,刚刚学会走路,这小子长得果然像张大毛,跟张大毛简直就是一个窑里烧出来的砖块。
海亮说:“嫂,这是你们家的分红,我给你搁桌子上了,你收好。”
喜凤嫂还纳闷呢:“海亮,你大夯哥死了以后,家里没劳力了,也没人上山修路,为啥俺家还有钱?”
海亮说:“嫂子,大夯哥是不在了,可他的股份还在,我把村子里的人全都算成了股份,每人一股,家家都有钱拿,所以这钱是你应得的。”
喜凤问:“多少?”
海亮说:“一万二。”
“苍天!这么多钱?全在信封里吗?”喜凤瞪大了眼,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生下来就没见过这么多钱,她知道海亮在照顾她,可这钱也太多了,根本不知道咋花。
海亮说:“嫂子,钱我已经帮你存好了,这里只是一部分现金,大部分都在存折上。大夯哥不在了,还有我,还有全村的群众,他是为山里人死的,我们不会忘记他。”
喜凤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今天,已经是第三拨人过来给她送钱了。
第一拨是张大毛,第二波是张拐子,第三拨才是王海亮。
喜凤嫂不知道今天啥日子,难道整个大梁山的人都捡到了金矿?
她说:“海亮,这钱你拿回去吧,俺不要。”
海亮问:“为啥不要?你有股份的,这是你应得的。”
喜凤说:“今天,张大毛跟张拐子都这么说,张大毛给了俺三千,张拐子给了俺五千。”
王海亮吓一跳,心说卧槽!你他么发财了。
他立刻明白了,张大毛送钱,是为了儿子如意。而张拐子送钱,完全是为了讨好喜凤嫂。
这两个男人都对这个家有兴趣,都想一脚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