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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中华永远不会亡

一个月后的一天黄昏,在上海市黄浦区通往外郊的大道上,一辆奥斯汀小轿车急驰而来。车至大商物资行附近,嘎然而止,车上轻捷地跳下一个星眉朗目、头戴礼帽,身着灰色风衣的年轻人,他就是华醒民。

华醒民祖籍南京,其父曾追随孙中山先生参加中国革命,并在黄花岗起义中遇难。事后,孙中山先生的一名东北籍卫士为完成先生心愿,带他们母子二人来到东北,并从他四岁起就开始传授他各种技艺,使他成为精通各种车辆的驾驶,精于格斗,会使用各种武器,特别是枪法出众的高手,为国效力,加入东北军。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华醒民经人引见,参加了西北军,被杨虎城将军选入警卫团,后来,他参加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接着,又奉命参加了淞沪抗战,迅速与上海市地下党取得了联系,由****上海市委领导。

几天前,在大商物资行的一间仓库里,地下党的负责人秘密接见了华醒民,交待了今后华醒民的任务和联系方式。

事隔多年后,华醒民还清楚地记得那次会面的情况。屋内灯光昏暗,只能依稀看清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一个面目坚毅果敢的中年人。

中年人问:“接受了任务后,你知道以后你面临的是什么吗?”华醒民说:“是凶险,是困难。”

那中年人一笑:“这只是我们每一个特工人员都要面对的,而你,最大的敌人就是孤独、寂寞。无论你是多么的孤独、寂寞,你都不能向其他人诉说。因为,每一个接近你的人都可能是你的敌人。记住,你只能和我单线联系,有什么事情都要向我汇报。包括个人的事。假如有一天,我死了,你为我们的国家和民族所做的一切都不会有人知道。你愿意吗?”

华醒民说:“我愿意”。

那中年人一脸感动:“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我们中国才不会亡,永远也不会亡”。

接着,中年人又换了一种口气说:“当然,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而你还活着,你就要按我说的去做,那是你的退路和归宿。”

接着,中年人又做了详细的交待。

原来,由于在淞沪战场上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日本侵略军损兵折将,不但使日军“24小时占领上海,三个月灭亡中国”的梦想成为泡影,而且进一步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抗日热情,各种民间抗日组织风起云涌。

在这种情况下,日军决定采取“先行渗透,内外合击”的策略,派出特种分队和黑龙会的杀手抢先潜入上海市区的各个咽喉要地,并伺机破坏,以造成上海市的内乱,加快占领上海。针对这一情况,****上海市委决定针锋相对,选派“适合隐蔽、技艺精通、适合第二战场作战”的精干人员,组成特别行动队,配合上海民间组织,灵活机动地打击敌人。由于华醒民此前远在陕西,无人认识,又技艺超群,符合特别行动队的条件,成为理所当然的人选。这样,按照党组织的部署和安排,华醒民秘密离开了上海外滩一线阵地,执行特殊使命。

据可靠情报,日军先遣队的一个重要目标之一,就是破坏大北电报公司,此时,日军已经沿黄浦路一线,向大北电报公司扑来。他们妄图一举掐断上海市的通讯中枢。华醒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配合国民政府当局,迎头阻止日军的进攻,让已经获悉此情报的报务员有足够的时间把这一特殊情况向国民政府总部汇报。

大北电报公司位于黄浦区,是上海市的通讯要地,淞沪抗战爆发后,临近一线的该公司理所当然的成为保证指挥通讯的关键环节。而大商物资行则是通往大北电报公司的必由之路、咽喉所在,同时,也是****地下党组织的一个秘密接头地点。

大商物资行原为上海市最大的物资集散地,是一座高达10层的大楼,它的附近,零零落落地分布着高矮不一的各式建筑,从事各行各业的人在这里繁衍生息。战争开始前,这里每日都是车水马龙。战争爆发后,百业凋零,做生意的人们纷纷逃离,只有一些坚持工作、无处可逃,或不想离开故园的人还留在这里,每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由于战事连连,白天里喧闹不息的大道上失去了往日的热闹。街道两侧,一株株粗壮的法国梧桐树依旧撑着绿色的华盖;昏黄的路灯像一只只刚刚从沉睡中醒来的眼睛,不安地望着这块从此战火连绵的土地。远处,依然依稀传来的枪炮声让这个半梦半醒的城市显得更加寂静。

就在华醒民跨出轿车门的一刹那,他忽然感觉到一阵浓浓的寒意。不好,有情况,华醒民身上的肌肉顿时紧张起来,那是一种激战即将来临时的欢乐,他一个鱼跃,枪已经操在手上。与此同时,随着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一头撞在车头的反光镜上,顿时,反光镜炸成了无数碎片,那是他早已经熟悉的日军三八式步枪的声音。

是鬼子!好个华醒民临危不乱,团身站起的同时,德国造二十响驳壳枪已经蹭开了保险,迅速抬起。枪响处,一个鬼子一头从楼上跌下。在生命离开躯体的一刻,他还是不明白,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这个令他走向生命终点的人是如何准确地判断出他的位置的;当然,他还有两个字没有说出口,这两个字就是后悔,作为哨兵,他后悔不应该趴在这五楼的阳台上,不该冒冒失失就开枪,最后落得这样一个挨了一枪又摔得血肉模糊的结局。

紧接着意识到这一点,还想说后悔的是还有一个人,他就是已经抢先来到大商物资行、奉命摧毁大北电报公司的日军行动队的清水中队长。因为,他犯了一个致命的战术性错误。

清水中队长是日本国北海道人,没有太高的文化,但却天生争勇好斗,根本没有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他常说自己是随时准备为天皇陛下献身的武士。清水对于战争有着与生俱来的兴趣,要是按现在的说法,他就是一个典型的战争狂人。一个从来没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的人,当然也不会把别人的生命当回事,当然也就不会把别人的生命当回事,更不要说是别人的感受了。他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刚愎自用,听不得别人的不同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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