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暗中布局的这只大手真是好算计,好筹谋,一早识破她的身份等在这儿呢!
穿好衣服下了床,方初久走过来推开门,瞄了一眼满脸着急的侍卫,眸色坚定,“带我去看林大人。”
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她如今只能去碰碰运气了。话落头也不回负手出了配院,她步子轻快,绕过照壁时那侍卫才勉强追上来,喘着粗气大喊:“护法大人,您的胡子掉了!”
方初久一个踉跄。
入得主院,自进门开始,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两旁站了一排排侍卫,人人面色肃然,主屋里丫鬟进进出出,形色匆忙。一见到她,均双眼一亮,仿若抓到救命稻草。
屋子里并没有想象中浓郁的中药味。
很好!方初久眼风掠过床上躺着面色苍白的人,一直没有请大夫,就是等着她来跳坑的吧!
床沿坐着一个中年妇人,眼眸红肿,正一边拭泪一边盯着林县令。
听到内侍的通传,她豁然站起身,看了方初久一眼低下头,“护法大人,请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家老爷,你说这平时好好的一个人,说病倒就病倒了,若是……若是老爷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哟!”话完又是两行清泪。
“没有请其他大夫看过诊吗?”方初久瞥她一眼。
“没有……绝对没有。”那妇人止住哭声,回答得极干脆,“因为这场瘟疫,全县的大夫均被调往灾民区救助去了,再说昨晚老爷病痛时天色已晚,我们也来不及请大夫。”
“那为什么不及时来找我?”方初久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不属于十四岁该有的寒芒让县令夫人怔了一怔。
“侍卫说大人您已经歇息了,奴家……奴家不敢打扰。”
“人命关天的事,你竟对自家夫君如此敷衍?”方初久不等她回应,继续道:“我且问你,倘若待会儿林县令因抢救不及时意外身亡,这笔账该怪罪在谁的头上?”
县令夫人闻言抖了抖身子,目色惊恐,“护法大人您快别说了,赶紧为老爷看诊吧!”
“等了一夜都不急,如今何须急于一时?”方初久字字机锋,“你回了我刚才的问题,我再替你们家老爷看病。”
“这……”妇人娟帕掩面,哽咽着声音,“老爷呀,你若是就此撒手人寰,我……我也不活了!”沙哑的声音配上撕心裂肺的语调,身子往后一倾便要晕倒地上,方初久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丫鬟婆子还未过来之前单手托住她的脑袋,莞尔一笑,压着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道:“夫人,这后面是软垫,脑袋撞上去起不到流血重伤失忆的功效,咱不妨换个地方倒?”
“你……”原本已经“晕倒”的县令夫人掀开一条眼缝,嘴唇张合了几下,终是什么也没说,又突然闭上眼帘,就着方初久托住她脑袋的右手,脚底一用力,带动整个身子向****,眼见着她的身子即将脱离自己的臂弯,方初久蹙眉暗叫不好,那下面是林县令平日里挂毛笔的铁架,偏偏上面的每个钩子都尖锐无比。只要一落下去,脑袋必定被那铁钩子刺穿。这妇人为了害她,竟不惜以身犯险!
来不及多加思考,方初久已经悬空的手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掠去,刚好在妇人撞到铁架前一刻再次托住她的身子,而铁钩子刺到的是她自己的手臂。
钻心的疼痛瞬间席卷而来,右手突然失了全部力道。
那妇人似是知道她着了道儿,脑袋顺势往后一压,方初久几乎能听到铁钩子再进一寸直接戳到骨头上的声音。
额头上两颗冷汗滚落,方初久眼前一黑,在妇人狰狞的笑意中缓缓垂下眼帘。
彻底闭上眼睛的前一刻,她眸子里的世界定格在一袭云白织锦袍上,四周全是兰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