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带你回家”,方初久愣在当地,顷刻从方才的疯狂中清醒过来,她抬眸,宫洵已将她打横抱起,垂眸看她,睫羽上沾了点点晶莹的水珠,雨势已经减小,但仍有绵长的雨丝拂过他清透的面容,澄澈的眸色看不出分毫情绪,方初久因方才模糊不清的记忆碎片狂乱的心竟在他这般注视下缓缓平静下来,明知只是做戏,她还是扬唇应他。
“好,我们回家。”
宫洵抱着她淋着绵绵雨丝自百姓们好奇的目光注视下缓步走向客栈方向,直至消失在街角。
陈岩抿唇回过身,见车夫欲遣人追上去,只撇了他一眼,淡淡道:“西郊客栈,我家少主宫洵住三楼雅间。”
若说刚才方初久当街踢王府马车的壮举震了众人,二人雨中恩爱的一幕羡煞众人,那么陈岩这一句话可谓是压轴的天雷,瞬间劈得众人外焦里嫩。
“孩他爹,我是不是听错了?刚才的人竟然是从不出谷的宫少主?”
“哎哟,我就说嘛,那般俊俏的人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只可惜被那女人捷足先登了。”
“怕什么,我看那女人姿色平平,还不足你我三分之一,只要我俩合心,定能将宫少主的心笼络在这里。”
“诶?刚才那侍卫说宫少主在哪儿来着,西郊客栈三楼雅间?”
“还等什么,冲啊!”
“等等我,哎哟,哪个不长眼睛的踩到老娘脚后跟了。”
……
人群炸开了锅,妇人女子纷纷提着裙子往西郊客栈跑,对她们来说,即便得不到,能见一眼都是天大的殊荣。
后面一群男人追着跑,有一人气喘吁吁,脱下鞋子便往前方扔去,咬牙切齿,“翠花,你敢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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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一条泥泞的小镇街道瞬间陷入沉寂,车夫一屁股坐到地上,自己扇起耳光来,“世子爷,小的愚昧,竟当众得罪了宫少主,小的该死,奴才该死,还请世子爷恕罪。”
“你确实该死!”夏侯玉枫眉目微垂,声音带了几分寒色。
车夫一听面如死灰,扇得更加带劲,“看在老奴在王府三十多年的份上,世子爷饶命啊……”
“去西郊客栈。”夏侯玉枫敛去眸中嫌恶之色,淡淡吩咐。
“可是……”车夫为难道:“咱们刚才得罪了宫少主,如今再去……”
“你这是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不不不……世子爷,奴才绝对没有这层意思,咱这就去西郊客栈。”车夫连连扣头,跪在雨水中的身子瑟瑟发抖。
夏侯玉枫再度掀开帘幕,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明明是不一样的声音,但刚才那个女子一句带着万般痛苦的“你到底是谁”却让他心脏一揪。
到底是他多虑了吗?
半个时辰后,车夫赶着腿部受伤的红枣马来到西郊客栈,大厅内人满为患,以妇人女子居多,她们虽叫了酒菜就席而坐,但双双眼睛如同带了火星般瞭望着二楼楼梯口。
而大厅内上楼处贴了一张告示,掌柜还算清秀的几个大字挂在上面:漓幽谷少主宫洵喜好清净。
普普通通一句话,却比他刚才千般驱赶万般恐吓管用百倍。掌柜的坐在柜台后抹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