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不等他反应,翻身就往窗口跳,宫洵收起方才面上那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下意识就伸手揪住她还没来得及放下去的手。
“****!”眼见着马上就能成功逃跑,却在这个时候被挚肘住,方初久死咬着牙,马车行得缓慢,她双脚只差一点便能着地,想到那久违的自由,她心一横,另一只手抓住窗口边缘顺势转过身来,就着宫洵拉住她的势头往上蹬,脚卡在车轮上面,车厢底部的一处凹陷里,勉强支撑着身子往上送,张开嘴就朝宫洵白皙的手背上咬,她咬得极是用力,把自遇到他以来心里头所有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直到满嘴腥甜,直到他受不住终于松开她。
“我自由了!”她跳下去的第一件事便是擦了嘴角血渍大喊一声朝着身后二妞的马车奔去,快速解开套在马车上的油亮黑马,不顾红菱惊诧的眼神,拽了二妞迅速上马,整个动作熟练快捷,仿佛之前演绎过无数遍。二人一马很快朝草垛子里钻去,这是她最后的赌注,倘若宫洵敢追,她就用炸弹炸开草垛子,引燃一场大火阻拦他。
“少主,你受伤了。”陈岩听到动静停下马车时只见到马蹄飞扬带出的朦胧沙影中那个身着男装的女子挺直的背影。
他抿了抿唇,回头时见到宫洵满手鲜血,有些不确定的凝了凝神,少主竟然被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人给伤了?
“无妨,继续赶路吧!”宫洵声色淡然,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手背上殷红血液中那一排整齐的牙印,眸中黑云翻腾。
“陈护卫,少主,我……”身后被夺了马的红菱站在原地一脸茫然,半刻钟前,方初久的速度快得惊人,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从突然被牵了马失去平衡的车厢上栽了下来。
想到方初久带走的人是那个肥姑娘,她眼眶一湿,唇线紧抿,低头绞着袖子,一时不知所措。
“既然她们走了,你也回去吧!临水县瘟疫严重,你一个姑娘家到了那边诸多不便。”陈岩见宫洵不愿多说话,径自开了口。
==
“喂喂喂!”被迫坐在前面的二妞肥重的身子随着马蹄起落一阵晃荡,弄得她直犯晕,“后面根本没人追来,你丫的赶去投胎啊!”
“逃命比投胎更重要。”方初久不等她说完,快速撇下一句话又扬起鞭子。
半个时辰后,二人穿过芦苇丛来到河边,方初久刚才咬了宫洵,满嘴的血腥味,一看到前边清澈的河,便顾不得二妞,径自翻身下马往河边冲去。
微漾的河面映出她的模样,黑色罗帽下,少女沾染了血渍的面容还带着些许青涩的稚气,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炯彻清亮。
完全陌生的容颜,与她前世的美貌天差地别,但就是这样一张脸,它拥有着这世上绝大多数女子梦寐以求的尊贵身份,也拥有着让一个皇朝权利阶级谋划绞杀的惊人力量。
这一刻,脱离了宫洵的魔爪,脱离了夏侯茗和王意显的掌控,成功做了一个有家不能回的流浪者,她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弯身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她坐在河边上,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
“方幽澜,你当真不记得我了?”身后二妞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属于以往的疑惑悲切。
方初久身子一僵,许久才回过头,勉强扯了扯嘴角,“你在胡说什么?”
二妞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天空,半晌,缓缓道:“忘记了也好,一切都还可以重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