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沉寂了五秒钟后,方初久不等宫洵反应,两手一搭桶边,纵身一跳。
“嘭——”
水花四溅,香气外溢,二妞举着火把,眼神一愣一愣的,刚从方初久那毁天灭地刷三观的誓词中反应过来,正对上浴桶里美人投来凌厉如裹了一层冰霜的眼神,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摊上事儿了!
她索性灭了火把,肥重的身子蹒跚着朝出口缓慢行去。
地道入口处和头顶房间内,太监们愤怒中夹杂着半分得意的叫嚷声越来越近,火光突地亮起,映红半条地道,为首的红衣太监探过头来,看清楚宫洵在火把下明灭不定的面容后,吓得倒退一步,“宫……宫少主,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宫洵弯唇,似笑非笑,“莫非公公对本少主出现在这家酒楼有疑惑?”
红衣太监一噎,在王意显身边混了多年,也学了几分聪明,他如何能听不出宫洵这话中的暗讽之意?
本来为方家送宫廷礼仪嬷嬷这种小事犯不着督公王意显亲自出马,但他却当庭请缨,一路跋山涉水赶了过来,两个时辰前收到密报,方幽澜正往翠屏方向,于是他们照督公指示设了一局瓮中捉鳖,只是没想到中途竟出了意外。
原先安排好的酒楼小厮变成了司礼监纸部掌钥的方家二公子方子浩。
原先清了人的酒楼竟横空冒出个宫洵来。
照礼数,站在地道入口处面面相觑的太监护卫们此时理应待在翠屏府衙听候差遣,出现在酒楼不意外,出现在酒楼后院也不意外,出现在酒楼后院的密道里就有些说不通了。
“意外意外……”思索片刻,红衣太监打了个哈哈,“府衙里一名囚犯逃了出来,咱家奉督公之命一路追查至此,若有打扰宫少主之处,还请见谅。”
话完一挥衣袖准备遣散身后护卫太监。
“既然来了,公公若是不大肆搜查一番,岂不是走得心不甘情不愿,稍后还要派几个护卫暗中连夜监视,你不嫌累的慌?”灿红的光线下,宫洵衔了一抹淡笑,晶亮明锐的眸子星光璀璨,透过层层流动的烟火,撕碎一地阴暗潮湿,。
红衣太监脚步一顿,扯着公鸭嗓咬牙回了句,“既是宫少主在此休憩,想必那逃犯也不敢贸然至此,咱家这就带人去别的地方搜。”他可没蠢到因一个必死之人得罪漓幽谷的人,更何况还是宫洵。
良久,听到那老太监带着人全部撤离酒楼后,方初久才嘭然破水而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待缓过神来,这才发现不对。
姿势不对劲儿!
她正背坐在某人怀里!
极度暧昧却危险的姿势。她从来不喜欢把后背留给敌人,因为即使她耳力和嗅觉再灵敏,也没法预料目光无法触及的后背下一秒所生出的变数。
静!
阴暗地道里,幽幽兰香中,只闻一平静一急促俩呼吸声,方初久轻咬下唇,试图让头脑清醒些,她虽爱美男,也承认宫洵是她前世都没见过的美中极品,但这个人平静的眸光下,潋滟的笑容里,总是藏着她看不懂的东西,对于她来说,那种东西叫做“危险”。
电光石火间,她一个旋身转了过来,隔着一尺之距与宫洵四目相对。
头上破口处,微弱的光线投下来一角,映出宫洵半边面容,肤色如玉,莹白细腻,如深海中贝壳里那一抹柔软酝酿了多年的结晶,闪烁着莹光的水珠顺着前额滑落,滚至鼻尖,仿若精工良笔细细勾勒着那巧夺天工的轮廓,不可方物。
目光落至他裸着的上身,妖娆锁骨下,线条流畅的男性肌理无时无刻在向她宣扬着“扑倒扑倒”。
方初久微蹙眉头,目光一扫四周,二妞早已不见了踪影,若没人带路,凭夏侯茗变态的程度,绝对不会让她活着离开这个地方。
这样想着,她泡在水里的右脚膝盖微屈,两手搭住桶边,整个人向上提了两寸,瞬间抵住宫洵下腹,手指鹰爪般钳住他的喉咙,一系列动作快如闪电,见得了势,她扬了扬嘴角,目光中求生欲望的坚定盖过了之前因美色而氤氲出的迷离之色。
“带我安全离开这儿,否则我让你断子绝孙!”
见他不答,她脚上力度又加了两分,浴桶内水有些凉,隔着一层衣物,她明显感觉到膝盖处传来的微热,耳根蓦地一烫,前世也看过不少限制级片子,但此时仅仅是二人同处一桶,仅仅是隔着衣物相触,她却觉得全身的神经都颤栗起来。
这一颤栗的空档,手中一空,宫洵巧然偏过头,一只手将她认为姿势正,角度准,抵住他下腹的那只腿抬了起来,另一只手横在她胸前,扣住她意欲反抗的爪子。
方初久伸出另外一只手横空就往他脸上抓去,支撑住身子的那只脚一滑,整个人以向后倾的姿势倒下,后脑勺撞在桶壁上。
她整个人被他控制住,动弹不得。
“奶奶的!”一阵眩晕过后,方初久大骂一声睁开眼睛,对上那近在咫尺的勾魂面容,那整个压在她身上的姿势瞬间让她警惕起来,“你想怎么样?”
宫洵低头,与她又近了一分,懒洋洋笑道:“从医经上某个角度来讲,这个姿势没有先前那个容易受孕。”
方初久面部狠抽。
“不过……”他话峰一转,目光从她坦然的胸部一掠而过,停在她黑沉沉的瞳孔上,挑了极细长精致的眼尾贴近她耳边悠悠缓缓吐出四个字,“我们……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