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的话你也敢违抗?”里头的人终于忍不住大骂。
“并非下官有意违拗,只是公主本康宜,不需施针,否则……”
“否则怎样?”
“万一……伤及筋脉……”女医官不敢再继续往下说,她先前把脉时并未掀开纱帐,谁知如今一看并不是久病卧榻的三公主夏侯湘芜,而是出了名的跋扈性子九公主夏侯映梅。她有些疑惑,一向最怕银针的人竟会跑来主动要求施针。
正当她思索的空档,外面传来太监扯着鸭公嗓的声音,“皇上驾到——”
紧接着就是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女医官跪着的身体转过来对着殿门。
夏侯映梅一听皇上来了,急得一个躬身从床榻上弹跳起来,头上银针颤颤巍巍,刚想找地方躲,突然想到香炉里那仅对男子有效的“惑情”香,面色一变,继而转眸看着一旁闲闲坐定的宫洵,心里大骂那江湖术士卖假药的同时又暗自庆幸。
门推开,老皇帝一身明黄龙袍,负着双手踏门而入,身后跟着面色有些许憔悴的夏侯湘芜和一众宫女太监,见到宫洵已在内殿,夏侯湘芜摆摆手,将宫女太监拦在外面,自己随着老皇帝进了门。眼风扫见地上跪着的女医官,一时疑惑,“梅儿先前不是还在这儿的吗?怎么我出去一会子就又走了?”
半嗔半怒的声音,细听下来却满含宠溺,夏侯湘芜不看老皇帝,直接走进内殿,对宫洵虚虚行了一礼,“让宫少主久等了。”
“我还以为方才被施针的人是三公主你。”宫洵眼神温和,连带着面上笑意潋滟,惹得躲在屏风后的人又喜又怒。
喜的是难得见他如此神情,便是殿外的艳阳天也要逊色几分。怒的是他竟然不知怜香惜玉,当众戳穿她。
“哦?”夏侯湘芜抬眼望向屏风处,已然明了宫洵的意思,知夏侯映梅那丫头又调皮了。若换做平时,倒也没什么,但皇上和宫洵毕竟在场,她虽不喜,却多多少少得拿出些场面话,这样打定主意便回过身子。
眼风一扫,只见站在身后的老皇帝面色潮红,双眼迷离,眉心紧拧,呼吸急促,甚至开始伸手扯衣襟。
夏侯湘芜愣了愣,看向宫洵,“宫少主,父皇这是怎么了?”
宫洵闻言站起身,缓步走过去,拉过老皇帝的手,探了片刻,答:“皇上这症状极易解,速速让人送回寝殿传唤妃嫔侍寝便是。”
饶是未经人事,夏侯湘芜自然也听出了那话中之意,耳根烧了一下,立即传唤外面等候的太监进来将神智全然低迷的老皇帝送了回去,并勒令若有人敢走漏半丝风声,立即抄家。
“映梅!”老皇帝走后,夏侯湘芜又送走了宫洵,面色冷然,低嗤一声,“刚才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头上插满银针的夏侯映梅憋屈着小脸走出来,“姐,你在说什么呀!”话完甜猫儿似的就往夏侯湘芜胳膊上蹭。
“你知不知道父皇他从来不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宠幸任何嫔妃?”眼中露出几分思忆的空忙,面上更寒了几分,沉声怒喝,“不可再有下次,听明白没有!”
“知道了……”努了努嘴,等女医官把银针拔了,夏侯映梅一溜烟消失在清芜宫。
整个大殿霎时沉寂下来,只余香炉内还未烧完的香薰余香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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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老皇帝昨晚临幸了六位妃子,今日一早免朝,砸了整个御书房,另外……那六位妃子都被赐了避子汤。”赶着马车的陈岩一一汇报着刚探来的消息。
宫洵眸光动了动,只应了句,“如此精力,可谓龙精虎猛。”
“少主……”陈岩的声音顿了顿,接着道:“谷中来信,紫貂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