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一口鲜血从萧语口中喷射而出,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刚走到门口的苏佩如忙旋身回头。
琴香去拿药了,遥香在床边寸步不离的守着,而对眼前的情形,她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整个人钉住了似的。
幸而沉香动作快,被洛天萧留下后一直站在窗边侯着。或许因为不是自己的主子,反而遇事冷静得多,见表小姐一口热血喷出,遥香呆立着不动,赶忙跑上前去将表小姐的头向床外侧扶着。
大户人家的丫头都受过些训练,见表小姐吐血自然知道要立刻使之侧身倾斜,以免所吐之物再流回口中,堵住了呼吸。
只不过人都是越是亲近之人有事,越变得手忙脚乱,此时更是局外者清醒,还多亏了二少爷把沉香留下来。
“遥香,怎么还愣着?”有苏佩如在,沉香不敢大声,轻声叫醒吓傻了的遥香。
遥香这才回过神,脸上的惊恐还未全部褪去,看着表小姐眼泪不住的流,手忙脚乱的用绢帕帮萧语擦拭着嘴边和襟前的鲜血。
且说萧雨又回到表小姐萧语的体内时,萧语便有些抗拒之意,虽然萧语的灵魂已经弱的快不能支撑自己的生命,感觉到萧雨魂魄的进入仍然抵抗着,在那具身体里,两个灵魂不断的互相撞击。
“表小姐,你不要这样,这样下去,我们俩个人都活不了的,我知道是我的错,在附身你身上之前,我没有想到会对我们俩个人有这样大的损伤。但事以至此,你总不希望真的两败俱伤吧?你再相信我一次好吗?我生前是大夫,虽然不能说可比华佗但也算家喻户晓,就算你给我一次机会补偿,可以吗?”萧雨的魂音对萧语说着。
“我当你是好心帮我,成全我和二表哥,可是你的心,你的心为什么对大表哥有了异样的跳动?难道我会不懂么?那种感觉,我也曾有过,我这一生一世只爱二表哥,你万万不可这样乱我的真心。”萧语的悲伤之感直接穿透萧雨的魂魄,此时萧雨似乎能感觉到那种心痛与决然。
“我……”萧雨想说什么,可是她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那种心跳是为哪般,又或是出于哪一种感情。
如果说药她懂,说医她通,然而这情字,她还未去触碰过,那时的心跳她并不明白是怎么了。
一阵眩晕,两颗灵魂又弱了一层,萧雨急了忙说:“好姐姐,我们不要再去想这些了,让我先帮你把病治好,弥补我的过失可以吗?你如此抵抗下去,我怕,我们越变越弱,你难道不想听二少爷的真心?刚刚他那般珍惜你,难道你不想得到那份爱惜?”
“二表哥!”萧语低吟,充满了哀伤,她何偿不想?刚刚自己失去全部意识前,眼睛里只有那一张面容,他眼中的那份焦急和心疼,是自己即将死去的幻觉还是真实的,她还没看清楚,情窦初开的少女心,怎会不渴望得到回应。
萧语想着想着,悲伤的放弃了反抗,萧雨的魂魄顷刻间占满,于是胸口阻滞的淤血从胸腔一涌而出,顿时,全身经络血脉通达顺畅,血向全身流动,那身子开始慢慢恢复着温度。
“表小姐,表小姐,您能听到我说话吗?”沉香一边扶着萧雨的身子,一边轻拍她的脊背。萧雨感觉到自己的魂和萧语的身体重新融合为了一体,只是太过虚弱,微微的点点头。
苏佩如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反而没有上前关心,心中还在想洛天萧刚刚的失态与眼前这个双腿不能行,又无任何家世背景的女子千丝万缕的关系,过去从未想过的事情萦绕着她挥之不去。
直到琴香冲进来,苏佩如才回过神,说道:“木兰快去叫大夫再过来。”然后,似乎关切的问着:“语儿,你醒了?”
萧雨还不能说话,她自知这一次的大劫之严重,闭上双目,躺了下去,不过这时脸色已经不似刚刚那样惨白,总算有些人气儿了。
琴香他们忙乎着照顾萧雨,各苑的丫头像传令兵似的已经将这个消息传给了各自的主子,当然有人喜有人忧,有人毫无感觉。
而与此事有瓜葛的洛天舒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冷眉一蹙,又舒展开,旁边站着龙瑞,这些年与少爷相知,明白大少爷心底的痛,也知道这次回府不会平静。
“可怜,哎,可惜了。”洛天舒莫名其妙的叹气摇头。
老夫人听说萧语醒了,刚刚在床上躺下,非闹着珊瑚要来看看,珊瑚劝了好久,才算拦住。
洛天萧已经飞奔而至,却正巧碰上了母亲走出来。一躬身对自己的母亲说:“娘,听说表妹醒了,我来看看。”
“不用看了,语儿现在人很虚弱,还不能说话,已经叫胡大夫过来了,天色已晚,男女授授不亲,你不许进去,快回自己的房里休息吧。”苏佩如态度很坚决,洛天萧心口一阵懊恼,刚想顶撞,又压了回去,他深知这洛家是母亲做主的,万万不能得罪,如不然表妹今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是,娘,孩儿告退。”洛天萧隐忍着心痛,咬紧牙关,转身离去。
萧雨醒来之后,琴香端来胡大夫开的药,药碗端到萧雨嘴边,凭借她对药草的了解,便知道这是哪一方,虽然这药开的是对的,不过那是医凡人的正常方子,而对她和表小姐的情况,并没有什么益处。
萧雨抿了一口,摇头躺下了。
“小姐,小姐,您到是喝呀,这可是大夫说的救命的药啊。”琴香着实被刚刚的表小姐吓到了,带着哭腔摇着萧雨。
萧雨闭着双眸微微摇头,任琴香如何劝也不肯再喝。
凝香苑里的四香看着表小姐默默拭泪,但实则萧雨在一点点的聚集真气,只要这真气聚回,那病便可以好一半了。
终于,浑身有了力气,萧雨才睁了双眸,见旁人都散了,才说道:“琴香,记得上次给你开那方子吗?”
琴香见表小姐突然说话,又惊又喜,“记得记得,小姐的一字一句,琴香都记得。”
“好,这次我再写一方给你。”萧雨欲起身,遥香和菱香上前去扶。
梅香取来纸笔,萧雨匆匆写下几字:人参两钱、白术两钱、白茯苓两钱、当归两钱、川芎两钱、白芍药两钱、熟地黄两钱、炙甘草两钱。
四香均疑惑的看着表小姐,萧雨拿起方子递向琴香,琴香有些迟疑,萧雨心知她们在怀疑什么淡淡的说:“你们跟着我有些日子了,可信我?”
四香点点头,均不语,萧雨笑着点头:“生死攸关,我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么?”
“小姐,您别说了,琴香这就去。”说完,琴香擦去脸上的泪,拿药去了。
回来后,按着萧雨的吩咐,菱香认真的熬好端来,这样的几日都是如此,外人看着以为胡大夫的药起了奇效,并不知这药已经换了方子,四香和表小姐之间保守着这个秘密,从而更加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