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厚厚的云,缓缓移了过来,将那轮红日的灿烂光芒遮住。
天空已阴沉下来,风吹来时,带着三分寒意七分凄凉。萧语那憔悴的眼波望见洛天萧的脸时,忽又泛出满足而哀伤的光芒来。
洛天萧也瞧着她,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表妹?”
萧语的目光温柔,缓缓抬起她白玉般的手去触及他那俊朗的脸:“二表……”
声音忽然断了,那只美丽的而柔弱得令人心疼的手也沉沉地垂了下来。
“表妹!”洛天萧大呼一声,抱起他柔弱的身体,飞也似的冲去了凝香院,一面冲一面疯狂似地大叫:“叫大夫!快去叫大夫来!”
洛天舒静静地站着,淡淡地瞧着,仿佛这是一场莫名的闹剧,直到那洛天萧抱着萧语消失在凝香院里。
院子里似嘈杂起来,凝香院里的花在微风里轻轻地摆动着。风吹过时,除了可以闻到这四溢的花香外,还可以隐隐听到那洛天萧几近疯狂的声音。
洛天舒忽然冷笑一声。
看来那洛天萧对这位表妹,果然是情根深种。人多情不一定是好事,多一分情便多一个缺点,而这缺点往往是致命的弱点。
萧雨远远缩在长廊之下,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怎么会?我只是在萧语身体里附身而已,怎么会害死萧语?萧雨拼命地想站起身来,追上萧语,然而身子却难受之极,曾经轻飘飘的灵魂此刻竟然沉重得像是身体捆了千万条铁链一般,萧雨低头一看,顿时呆住了
她愕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了魂形,完全变成一团模糊的黑影,想到每一次魂体飘流在外,都加重一次灵魂变弱。这段日子她为了调理表小姐的身体,一直泡药浴,难道是药力过强?才会使表小姐的阳力上升过快,挤走她的魂魄?
萧雨紧蹙眉心,在脑海里回忆着曾经看过的《神农本草经》,要想到问题出在哪里,如今的情形可有药来解?
然而一声叹息,双手扶地,“那是医治凡人的,而我……”不禁嘤嘤自泣,悔恨当初一时贪玩帮人而筑成大错。
忽然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她抬头,望见洛天舒正朝着自己缓缓走来,萧雨的心忽然一阵酸涩,无助的对他说:“帮帮我。”
洛天舒的表情淡然而镇定,目光一如既往地投向前方,萧雨虽然已喊着声嘶力竭,可是洛天舒却没有感觉。
除非他也成为一只鬼,不然他是听不到萧雨的声音的,萧雨明知这一点,还是期待着。当他走到萧雨身前时,萧雨伸手想拦住他,手穿透了他的身体,洛天舒与萧雨穿身而过。
萧雨失神的愣在那儿。
举在半空中的手还未及放下,洛天舒忽然停住脚步,犹豫似地回头朝萧雨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可他只看见空空的长廊。
洛天舒眼里露出一丝疑惑,刚才是什么感觉?不禁皱了皱眉。
萧雨哀伤的闭着眼睛,并不知洛天舒的驻足停留。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去望洛天舒,洛天舒亦是刚好转身,继续走着他的路,“谁来救救我们?”萧雨为她和那个被无意伤害的身体的主人难过。
夜色初染。
春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天上冷月清明,繁星点点,将这道长廊勾上几分凄凉的诗情与画意。
萧雨无助地躲在角落,心道:萧语虚弱不堪,我的魂形也在消散,我不能让她死,如果没有我闯入她的身体,虽然她是个瘸子,可总至于死去,为医者怎么能至人于死?
想到这里,萧雨马上振作起来,闭目凝神,集中意念,终于拖动了那模糊的魂体,缓慢的向凝香苑移去。
天色更晚一分,凝香苑里又来了许多人,萧语的怪病在洛府沸沸扬扬的传开,老夫人心疼地守在萧语床边拭着老泪,洛天雨素日里与萧雨最为投缘,一听到萧语病重,也急急地赶来看她,见萧语脸色憔悴,昏迷不醒,急得大哭起来。
洛天萧坐在萧语的床边看着床榻上没有一丝生气的可人儿,心疼不已,他一动不动的坐着,看着萧语面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机,时而他甚至要摒着气息才看出萧语还有气息在游动。
二爷跟在大夫身后,一脸紧张地进来。
这是洛府新请的大夫,身材稍胖,相貌忠厚,在来洛府之前,早知道洛家的地位显赫,先不说诊费药费给的充足,自己的名声也日益见涨。因此,花了些功夫去了解府上的哪苑子人都有些什么固疾。
今天看到洛府的人如此焦急的样子,便知道一定不是小事,又知道这表小姐是长年吃药的,这样的体质对药性已经适应,本就是一大难题。于是,药箱里多准备了很多应急物件和几味自己的特制药丸,匆匆赶来。
刚踏进这屋子,看到众人紧张的神色,再看躺在床上娇弱清秀,面色苍白的小姐,神色又添几份凝重。
“这位少爷,请您那边去歇息,老夫要帮表小姐把脉诊治了。”老大夫声音温和谦逊的请洛天萧离开床边。
洛天萧毫无反应,那双温情的眼睛依然盯着萧语。老大夫不知如何是好。
洛锦轩见大夫迟迟不动,这才注意到儿子的失魂落魄的样子,喝了一声:“天萧,快让开,让大夫帮语儿看看。”
父亲的声音让洛天萧回过神来,忙起身,却站在大夫身后,凝眉观望。
大夫坐稳了身子,将手轻轻的搭在萧语的手腕之上,微微摇头,大夫的神情让洛天萧十分不安。
老夫人也紧张的看着新来的大夫,二爷生怕老母再受刺激,紧挨着母亲站着。
二夫人苏氏不知何时进来的,站在洛老夫人的右侧,等着大夫开口。
凝香苑的院子里,婆妈丫头个个大气也不敢喘,守在门外等着吩咐。二少爷抱表小姐回来时的样子着实吓着了大家。其他苑子知道萧语出了大事,也打发了自己的心腹丫头们过来听消息。
良久,大夫才起身离开床边走到二爷洛锦轩面前。
老夫人忍不住急问:“大夫,语儿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