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耳朵都被你念叨的起茧了,娘成日里诵经礼佛的,你也被娘感化了不成?”洛天雨翘起腿一蹬,靠在椅背,两手一摊,“完了完了,我身边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这么耳濡目染的,不保哪天我也会这样。”
洛天雨夸张滑稽的动作逗得萧雨几次想笑出来,但为了不失了表小姐萧语的大家闺秀形象,只好一忍再忍。
谁知那洛天雨转眸看到萧雨怪异的神情,古灵精怪地凑了过去,笑嘻嘻地说道:“表姐,想笑就笑出来吧,不然要憋坏的。”
萧雨涩然一怔,没想到小丫头还真是个机灵鬼儿,不过她才是正牌的鬼魂啊,灵光一显,看着洛天雨正端着茶杯在嘴边喝茶,吐了吐舌头,扮了张超级丑陋的鬼脸。
“噗!”洛天雨抬眸间正巧看到,猝不及防,还没咽下的茶水下意识的全部喷了出去。
无巧不成书,偏这时戏台上的锣鼓声停了一拍,洛天雨清脆洪亮的喷水声,让席间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望了过来。
而萧雨早已恢复了端庄的姿态,右手搭在左手旁正襟危坐着,神情淡然,若无其事的专注着戏台,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此时此刻,萧雨和洛天雨相临而坐,可形象反差极大,一位是静娴淑女,悠然自若的观赏戏曲,另一位则满嘴水渍,嘴巴没合拢的瞪着大眼睛。
洛天雨楞怔着,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萧雨,转首朝众人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弱弱道:“我被呛到了。”
洛天晴垂头闭眸,哎,到底让个这妹妹闯出祸事来,娘千叮万嘱怕天雨出乱子,偏偏还是出了,而洛天雨身后的两个丫头赶忙上前帮她拭面。
老夫人指了指洛天雨,和蔼笑道:“这丫头就是皮,每次家宴她都闹腾。”言罢,竟也不恼反而哈哈笑起来,满眼间的喜爱之情。
姚姨娘忙温和的转圜道:“都说天雨丫头的性子跟娘年轻的时候最像,难怪招娘疼爱的。”
“是啊!”老夫人笑逐颜开,“这些个孙儿嫡女中,天雨丫头最随我。”
锣鼓声再次响起,台上浓妆艳抹的花旦甩起水袖,咿咿呀呀的唱起来,众人转了视线。
萧雨坏笑着瞥了眼洛天雨,却不想扫眸看到洛天舒正在远处高深莫测的凝注着她。
不由的心底一惊,难道刚才的情形全都被他看到了?再拿眼去睇他,却又见洛天舒孤傲的望向戏台,仿佛刚那一刻只是错觉一般。
而月光下他清幽般玉石雕刻的侧脸凌厉而冷绝,于这热闹沸腾的喧嚣中总是显得格外落寞。
这大少爷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为何几次目光交集都让她隐隐不安?
萧雨心知表小姐样貌出众,可那洛天舒的目光绝非儿女之情,究竟是为什么呢?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暗自告诫自己,这种危险又奇怪的人她还是避而远之的好。
这边,未等洛天雨开腔,洛天晴红着脸,板起面孔,嗔怪道:“叫你不要闹,偏不安生,闹了大笑话,给娘蒙羞。幸亏姚姨娘帮腔,不然我看你怎么收场。”
萧雨听着洛天晴说的一板一眼,脸色铁青,不会吧,她不过是想逗逗洛天雨,有没有那样严重啊?
不过,看这席间众人的各色表情,萧雨还真是咽了咽口水,心道:人说庭院深深是非不断,或者这看似和乐的洛府,也不那么简单吧?我还是早早帮表小姐了了心愿,寻我的宿主去吧。
洛天雨被姐姐呵斥,撅着嘴巴不说话,萧雨心底内疚,歪头朝她低声道:“对不起了,我只是想逗你玩的。”
洛天雨闻言,面色依旧沉着,萧雨又哄道:“给我一次机会吧,我错了还不成吗?”
任是萧雨做低附小,温柔可怜,洛天雨埋头雷打不动的面无表情,萧雨忍不住的又朝她换了个鬼脸,就听见低低隐忍着的笑声。
萧雨妙目一转,伸手朝她的腰肢绕去,“看你还憋着笑……”
洛天雨捂着嘴巴生怕又惹出大动静来,却身子已笑得发颤,只好求饶道:“表姐饶命,表姐饶命吧。”
萧雨笑着用肩膀碰了碰洛天雨,轻声道:“你不生我的气吧?”
洛天雨灵眸一闪,“我才不那么小气呢,就是觉得表姐突然变得有趣了许多。”
萧雨俏皮一笑,又问道:“刚刚听天晴说的好像很严重,真的没事吗?”
“没事。”洛天雨爽气的挥了挥手,眼珠子直转,凑在萧雨耳旁道:“我姐姐啊,就是老气横秋的,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什么都要管着我。”
那倒是的。萧雨看着洛天晴,她虽说跟表小姐同岁,但穿戴面容都有着与这个年纪不相符合的老成。
萧雨不禁又叹,又是一个古怪的人,为什么每一张面孔下都好似有一个故事?转而又想到自己不也是藏在表小姐的身体里么,不由笑了笑,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心念转动间,不禁自嘲的笑起自己来。
萧雨正和洛天雨小声嘀咕着,洛天萧不知何时已站在她们身后了,一只手拍在洛天雨左肩上,却在她的右边说话儿:“天雨,又在捉弄表妹?”
洛天雨本能的向左边看去,却听着声音从右边传来,小脑袋跟个波浪鼓似的,颦着秀眉儿,假怒道:“二哥就偏着表姐。你怎么就不觉着是表姐欺负我呀?”娇俏的模样可爱极了。
“那除非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洛天萧兀自开着玩笑,气得洛天雨这回真是比窦娥还冤枉了,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萧雨一见洛天萧来了,神经一绷,这可是表小姐的心上人儿,可不能让表小姐丢人,刻意端庄了姿态,含羞一笑,清音婉转的了声:“二表哥。”
那瞬间的转变,看得洛天雨目瞪口呆,刚刚还和她闹痒痒呢,这会儿就这般温婉得体了?正愣着神儿,萧雨左眼一眨,洛天雨只用手指着她,晃动着说不出话来。
萧雨上前拉住洛天雨的手,温婉说道:“二表哥错怪天雨妹妹了,天雨妹妹正给语儿讲笑话听,逗语儿开心呢。”
“哦?这样?算这丫头乖巧。”洛天萧那双温润的眸子落在萧雨身上,笑意盈盈。
洛天舒一双精目一直注意着洛天萧,刚那一番情景自然也是尽收眼底,不禁挑眉看了一眼龙瑞,龙瑞微微点头,主仆无形中却做了个无人察觉的交流,自有一番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