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赵,清者自清,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赵莫晚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边来的部长,脸上挤出来的笑容非常勉强却依旧尝试“友好”地跟自己说,“你就不要再为总裁添麻烦了,好好工作比什么都重要!”
赵莫晚的忍耐在这个瞬间终于到了极限,她大步上前进了电梯,也没有再去抢赵云慈手中自己的手机,只是仰着头恶狠狠地看着一脸笑意的男人。两个人无声地对视着,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吵闹的议论声,她才开口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来的这个结论,觉得我是需要而且在乎赵氏员工的身份的。我不在乎你和温笑笑之间是真是假,是利用还是真爱,我不会再诅咒你怨恨你,因为你根本不配!我想你不知道的事情应该比我多才是。就算这样爆出来,把我的名声搞臭了又怎么样?你大概不知道,我在法律上已经和赵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怎么闹都和我无关!”
赵云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被她激怒,反而是慢条斯理地反问:“那如果,你并不是三叔的亲生女儿呢?”
赵莫晚的神色没有一丝惊讶,反而收起了刚才的怒意,变得平淡如水,仿佛根本没有把眼前的男人看在眼里。
这是在无声地羞辱赵云慈。
眼波流转,勾起一丝浅笑,一身黑色的工作装让她显得纤细而干练。盘起的长发有几缕垂到了耳畔,多了几丝妩媚。此时她微微低头不再看向赵云慈,能看到浓密卷翘的睫毛,大地色系的眼影配合这一身穿着,普通又不是优雅。
“所以呢?”半晌,赵莫晚终于缓缓吐出两个字,电梯也在这个瞬间到达了一层,缓缓打开。
“晚晚,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
“别说了,赵云慈。”赵莫晚走出电梯,回头看着他,眸子和赵云慈的漆黑不同,带着一丝金铜色,明亮地让人想到那些金碧辉煌的宫殿,“不管是不是,都与你无关。”
阳光下迈着步伐离开的赵莫晚,尖锐的高跟鞋一下一下敲击在大理石地板上,电梯门再度缓缓合上,赵云慈却有一种她再也不会再回来的错觉。
“不,你会回来求我的。只有我,只有我才能拯救你。晚晚……你会是我的。”阴测测地喃喃自语,赵云慈目光呆滞地看着镜子中的这个自己,狠狠地一拳打向电梯内壁。
“哐”地一声闷响,电梯却也只是晃了几下,并没有任何影响。
赵莫晚出了公司,没有打电话给兰泽,也没有回家,无所事事地在街上晃悠。她知道只要一通电话兰泽一定会抛下所有事情来接自己,可是她不想这样。她知道自己可以冲回赵家然后很容易地逼走柳欣,可是她却没有力气去那么做了。
虽然早就有所察觉有所怀疑,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可是这和被赵云慈说出来,是两种不同的感觉。自己的猜疑可以被自己轻易地推翻,别人的问话却无法被自己推翻了……
或许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也说不定吧。
赵莫晚想起每年过年的时候找家人对自己的母亲三缄其口的样子,愈发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当真是傻里傻气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在乎。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冲动地回国也不过是个天大的消化。
以为赵云慈不是赵家的血脉,结果绕了半天,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既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法律关系,她和赵家,看来连一丁点联系都没有了吧。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青城呢?
环视着热闹的市中心,无数的人在忙碌地穿梭着。有因为害怕迟到而狂奔的学生和上班族,有推着车叫卖的小贩,有小心翼翼打扫着街道的环卫工人,每个人有着自己的生活也在继续着自己的生活。她的生活又是什么呢?
像在法国的时候一样,懒散地上班,给兰泽的公司挑刺,给他的员工们坐着以自己的兴趣为目的的各种讲座,听着那些员工虚假的烦恼……哪怕知道都是被伯爵大人逼迫来的却也乐得自在。
半吊子的人生啊。
“小姑娘,吃早饭了么,要不要试试我们青城的特产煎饼啊?味道很好的!”突然在耳边响起的中年男人的声音让赵莫晚终于回神,对方对着她憨厚地笑笑,递给她一个热乎乎的煎饼,挠挠头道,“你试试,不好吃不要钱!”
“谢谢。”赵莫晚接过,大大地咬了一口,一口的浓郁葱香很是美味,“葱油饼什么时候变成青城的特产了?”她突然用青城的方言问道。
对方显然也没有想到赵莫晚是本地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看你打扮得那么漂亮,肯定是这附近的什么公司上班的吧?而且举止也不太像青城人,你的口音也有点怪呢!哈哈,说错了就不好意思了。我在这里摆摊买早餐快十年了也没见过你呢,这么漂亮肯定会过目不忘的……”
“阿叔你可别调侃人家小姑娘了!”一个匆匆掠过早餐摊的年轻男子又退了回来,“给我一个葱油饼吧。”
“你今天可是迟到了啊!”阿叔也不含糊,动作麻利地烙好一个煎饼递给男子。
“呵呵,昨天陪老婆回娘家,被老丈人拉着多喝了几杯结果就睡过头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男子也不在乎已经迟到了,反而和赵莫晚并排站着吃起早餐来。
“你老婆呢?还是那样?”
“她啊,少折腾下我就谢天谢地囖!”男子明明是在抱怨,语气里却透露着满满的幸福,“一会儿又要吃东家的甜品,一会儿又是西家的面条,看我辛苦找来之后明明不想吃了可是还是勉强自己吃下去……又怕怠慢了肚子里的那个。”
“你不会不耐烦吗?”赵莫晚突然一脸认真地问。
男子显然被这样直白的话语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当然不是,我也会不耐烦,可是脾气来得也快去的也快。那一天看她乖乖巧巧不闹我了,那才该担心了!”
“噢。”赵莫晚懵懵懂懂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百块递给还在烙饼的阿叔,“谢谢你,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