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需要找地方用午饭而已。”赵云慈无辜地摊手,视线扫过已经坐得满满的食堂。
“我以为经理以上职务都是用小食堂的。”赵莫晚说,“属于你们的包间自然是有位置的。”
食堂尽头的一间宴会厅是属于高层的食堂,除去外面供应的饭菜之外是可以点菜做小炒的。更相当于一般饭店的运作方式。而伙食费却是和普通员工一样按照荤菜和蔬菜的数量结算。之前仅有的一次赵莫晚和赵云慈坐在一起吃饭,也不过是新上任的赵总裁习惯点好自己的小炒之后坐在员工食堂的角落自己用餐罢了。
此刻赵莫晚却是直截了当不给一点面子地拒绝了。
“看来我的小堂妹很不喜欢我这个堂哥呢,我还真是失败。”语气中只是单纯的无可奈何。
“总裁。”唐心眉也没有立场反对,只得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晚晚,你拐走了我的秘书,作为补偿和我一起吃个饭有什么好别扭的,嗯?”温柔的笑意和记忆里如出一辙,赵莫晚却终于能够看清他面具下的那丝阴霾。
是他变了太多,还是自己当时太傻?
“我当然不敢闹别扭。”赵莫晚径自端起自己的沙拉,“既然总裁要地方吃饭,我当然会让位。”
“晚晚,不要无理取闹!”赵云慈的声音低了几分,似乎有些不快,“坐下吧,我们两兄妹在一个公司这么久,也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我是说,就我们两个的。”
唐心眉会意,立刻起身让座。担忧地看向没有动作依旧站姿笔直的赵莫晚,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是人家的家事,她没有立场插手的。
走到食堂门口,只觉得一个娇小的身影飞速和自己擦肩而过,几乎就急急要装上自己。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这个慌忙的身影,唐心眉只看到被一席白色蕾丝覆盖的少女,几乎小跑着冲到了刚刚坐下的赵云慈背后,亲昵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唐心眉摇了摇头,没有再去关心这似乎越来越复杂的情况,离开了吵闹的食堂。
赵莫晚还没来得急再说什么,就被突然冲过来的温笑笑打断了:“姐姐!原来你也在赵氏工作啊!”
咧了咧嘴,连平日里礼貌的微笑都懒得用来应付这个女孩,赵莫晚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便端着盘子准备离开。
“晚晚,坐下一起吃饭吧。”赵云慈似乎对她这样的态度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还殷切地表现出了好哥哥的样子,端出几个菜,“这都是你爱吃的菜,我让厨房特地做的。”
“云慈哥哥对亲堂妹真好,看得我都要嫉妒了!”温笑笑立刻嘟起小嘴,可怜兮兮地撒娇。
赵莫晚只觉得那个“亲”字似乎带着一丝咬牙切齿。好笑地摇摇头,实在是不懂这个女孩对自己的敌意到底来自哪里。最开始的误会不过源自于对自己和赵云慈关系的怀疑,现在既然都知道是亲人了,她又在在意些什么?
“呵呵,对亲人当然是这样啦!”赵云慈笑着捏了捏温笑笑的脸,两个人腻味的相处让赵莫晚一阵恶寒。
她比谁都要看得清楚,赵云慈看向这个女孩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谊。
“姐姐就一起吃吧!难得云慈哥哥专程为了你准备了这些菜。”温笑笑这才放开赵云慈,坐到了他身侧,对赵莫晚说话的语气也轻快了几分。
“原来,堂堂的赵氏总裁,和亲人吃饭,就是用员工食堂的菜色?”赵莫晚讽刺地问道,一面缓缓放下手中的那盘色泽显然不太好看的沙拉,用食指和拇指夹起一片已经明显变了色的菜叶,“还是说,这样敷衍地用明显已经没有办法做菜了的蔬菜来做沙拉,忽略那小部分会吃沙拉的员工,才是赵氏在总裁领导下的特色?”
明明尖酸刻薄,却义正言辞得让人无法反驳。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一丝犹豫地指责和怀疑。
“姐姐也太认真敬业了吧。”温笑笑似乎是第一个从僵滞的氛围中清醒过来的,却很快低下了头小声嘟囔着,“挑剔自家的公司,那不是给自己丢脸嘛!”
“我想作为贵族后裔的你并不知道,商业是第一个也是最看重信誉的行业。建立信誉需要时间的积累,可是摧毁它,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赵莫晚咄咄逼人地说道,“商业要的是可持续发展,而不是那些腐败贵族坐吃山空的惨痛教训。”
“晚晚,这些事,我会让人今后注意的。”赵云慈尴尬地挥了挥手,“今天就先吃这些菜吧,沙拉就别吃了。大家都是中国人,吃沙拉不是习惯,所以厨师才会忽略了。”
“原来如此。”赵莫晚重重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因为吃的人少而忽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只要是满足大部分人利益的,就是好事?好一个功利主义!不知道的人还真会以为赵总裁您才是那个接受了海外教育的海归呢!”
“姐姐,云慈哥哥都是为了公司好,你何必这么吹毛求疵呢?”
“不要叫我姐姐,听着让我恶心!”赵莫晚毫不掩饰自己厌恶的表情,目光扫到神色有些慌乱的赵云慈,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位拥有伟大血缘和家世的未婚妻,能够让你把这个赵氏折腾成什么样!赵云慈总裁!”
狠狠举起那盘沙拉往地下一摔,器皿破碎的清脆响声这一次吸引来了整个食堂的注意力。赵莫晚却不再言语,自顾自地跨过她造成的一片狼藉,动作迅速地离开了。
甚至错过了向来运筹帷幄一片冷静的赵云慈气红脸的样子。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几乎就要这样冲出皮肤。血脉膨胀的感觉来自不是恨不是爱的感觉,她只是那么想发泄心里压抑许久的怨气。
仿佛在期待着有谁来触怒自己,开启那个开关,赵莫晚又可以做那个任性妄为行为乖戾的实验者。不断地不计后果地加诸苦痛在自己的实验对象身上,直到击溃对方的全部精神。
“兰泽,怪物不是你,是我才对……”喃喃自语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着,赵莫晚却什么也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