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Azur啊……真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兰泽靠在赵莫晚颈边,亲昵地和她耳鬓厮磨,“那么了解我的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完全放开心接受我呢?”
她没有回话。因为知道兰泽并不在期待她的一个回答。
只是在寻找着开始这个漫长故事的契机。
那个不可一世的伯爵大人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似乎光凭这一点,就足够证明接下来会是多么让她震惊的故事了。
她下意识地握住了兰泽扣着自己腰部的手,感觉到身后的身躯慢慢放松,大掌和自己的十指相扣,换了一只手臂环住自己,两个人似乎都找到了最佳姿势一般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赵莫晚在这个时候根本忘了她和兰泽还是处于怎么样的古怪冷战当中。她只是没有由来地想要靠近他,想要给他一点点细小的温暖,告诉他……没关系的,我会陪着你。
不管是什么样的故事,我都会认真地聆听。无关其他,只因为你是兰泽。
在成为兰泽。卡佩之前,他叫做兰泽。波拿巴。
出生在巴黎,记忆却开始于法国北部加来海峡省阿拉斯底下一个小镇兰泽。
他不知道自己本来有没有名字,只知道从记忆里镇上的孩子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总是露出嫌弃的表情。因为用一个小镇的名字做自己的名字,听起来就像下等人没有文化才会做的事。
母亲冠着波拿巴的贵族姓氏,却并没有人发觉有什么异样。不仅现在已经可以改姓氏,而波拿巴这个历史悠久的贵族姓氏,早在之后那许多更有名的王朝更迭的时候,就被人们所遗忘了。她的深棕色瞳孔,也总是让这个属于凯尔特人后裔的地区对这样的母子俩充满了敌意。
一度被维京人侵入过的地区,对外来人总是抱着好奇和谨慎的观望态度的。更不用说是这样一个哪怕穿着粗布衣服却还举止优雅得如同贵妇人的女人。
小镇里人少,所以每家每户都认识彼此,闲来没事的时候自然也会喜欢聊起八卦。而关于这母子俩的八卦,一传就是十几年。
有人猜测她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贵族小姐,或许丈夫死于莫名其妙的贵族斗争,于是决定离开繁华的中心图个安全来到乡下小地方度日。
有人说她是某位贵族大人心仪已久的情妇,可是却背着自己怀了孩子触犯了正牌妻子所以才被赶到这里,等待有一天被接走。
兰泽的母亲,凯瑟琳。波拿巴,对这些传言恍若未闻,依旧自顾自地过着清贫的生活。一个人带着孩子,坐着辛苦的手工活,从那个刚来的时候细皮嫩肉的年轻母亲很快变成了一个被生活重压磨砺过的坚强女人。
当然,说是坚强,也只是在她的孩子面前。
小小的孩子一直相信着自己的父亲是一名伟大的士兵,在驻守阿富汗的时候英勇地为国捐躯了。这让他又是失落又是自豪了很多年。
有人说他和母亲长得一点都不像,一定是被捡来的。栗发绿瞳的兰泽看着金发棕瞳的母亲,到了嘴边的问题却总是问不出口。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知道如果问出了口,母亲一定会非常非常伤心的。
而他不要看到母亲伤心。
兰泽是个绝顶聪明的孩子。以第一名的成绩念到大学的时候,也不过十六岁。而想要当医生的原因,也只是为了治好母亲一年比一年衰弱的身体。他看到母亲看着自己带回家的成绩单的时候露出的满意的微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他却能猜到母亲一定觉得她的儿子是最棒的。
前十几年的人生,兰泽过得比赵莫晚这个扭曲的孩子,要幸福得多。他至少在这个编织的谎言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可以依靠的,关于父亲的回忆。
直到那个一身黑色燕尾服的银发男人踏入自己家门。
他看起来年纪比兰泽大不了多少,但是一身庄重严肃的打扮让他看起来成熟稳重了不少。站在兰泽家普通的红砖小屋门口,完全融不进去的不和谐感随之而来。
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兰泽只觉得他看起来雾蒙蒙的眸子在看到自己的瞬间亮了几分。可是自己却并未产生任何好奇。
“请问找谁?”几乎笃定对方一定是走错了门,兰泽却想不到镇上谁家会和这种一看就是贵族家养的“狗”来往的,只得硬着头皮问。
“卡佩……不,我赵波拿巴女士。”对方的表情平静无波,让兰泽觉得自己变得更加烦躁了。
“她不在。”下意识地,兰泽不想让母亲见到这个和他们的生活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古怪男人。
“我刚刚看到了,她正在院子里。”
一句话把兰泽堵得无言以对。
“等着。”少年推开门进去,在赛斯面前狠狠把门甩上,木质的门因为年久而有些退色,甚至因为兰泽的大力而噗噗噗地掉了不少木屑下来。
他没有看到这位初出茅庐的执事看到这样的情景的时候最近隐隐抽动的样子。
那天母亲和这个奇怪的客人聊了很久。
到了半夜,两个人似乎终于达成了某种协议。离开的人神色满意,母亲却低着头不愿意说话。
“母亲!需要我去教训那个男人吗?他太过分了!”
“兰泽……”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的涩然微微散去。
凯瑟琳虽然早知道这一天可能会来的,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母亲。特别是看着这样一个属于自己和那个男人的骨血的孩子,每次都像是在提醒着她,自己是被抛弃过的伯爵夫人。可是血缘这样的东西却又不断提醒着她,这个孩子是留着卡佩家族的血液的男孩。
那个男人甚至连孩子都不管不顾,只是让她赶快离开他和另外一个女人即将开始生活的地方。
而那栋漂亮的庄园,还是她嫁给他的时候嫁妆的一部分。
现在呢?凭什么在那个女人的两个儿子死掉之后就要她的孩子去继承肮脏的卡佩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