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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无边光景

如果说,尤本星风格是白瓶里的一支素色茶花,那么,康德星就是溪水边上野蛮生长的一丛灌木。

轮广号降落在一片草原。草原上稀稀落落的停靠着几艘飞船,还都是小型的。放眼看去,康德星的星际交通能力真的很薄弱。接着,旅客们被热情的康德星人欢送到草原下的客运站。随着扶梯深入地下,人们的视野被极大地刺激到了:草原下方是一个繁忙凌乱的列车站!深褐色的列车不知道按照什么秩序进站出站,轨道扭扭曲曲、横七竖八的切割站台,一根根巨型的黑色土柱子从更下面一直支撑到天花板上,看样子和草原上相连接着。康德星人在这里很容易辨认出来,他们拖家带口,拉着类似羊/狐狸/小狸猫之类的野生动物,一边灵活的跨越各种障碍,一边催促落在队伍最后互相打闹的小孩子走快点跟上其他人。还有一些康德星人长得很像猴子,根本不按规矩行动,喜欢呱唧一声,就从站台这边弹跳到站台那边,整一副这里就是花果山的样子。“砰”的一声,猴样的家伙飞落在别人的野生动物旁边,吓坏了的羊只咩咩叫着往前狂奔,康德星人有些去拉住羊只,捂着它的眼安抚,有些则是围在猴样的家伙隔壁七嘴八舌的声讨他。路过的不认识的康德星人则帮这家子看顾着被场面吓哭的小孩子,或者看守着一地的行李。

猴样的家伙连连道歉,羊只追回来的人也没有追究,本来开始失控的热闹场面渐渐冷却,人们又各顾各的离开,仿佛这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客运站依然是那么的凌乱,然而却不需要多少工作人员来维持秩序。大伙该干嘛干嘛,虽然会互相干扰,但纠缠在一起又很快就分开。

这民风看得第一次来康德星的朱珊珊目瞪口呆。

研究了好一会,她才登上了去往琴菊平原的列车。

深褐色的列车内部也非常有趣,车厢的墙壁一节一节各不相同。有些车厢被涂鸦成一张血盆大口,似乎乘客都被吞进了肚子里一样。有些车厢被挂上了隔板,种了许许多多的彩色藤蔓,藤蔓爬到列车天花上,还垂下来几朵紫色的花儿,整个车厢散发着花儿特有的甜香。甚至有些车厢挂了好些乐器,人们在周围弹奏起舞!如果有空,朱珊珊觉得应该将康德星所有的班次列车都坐一遍!!

从地下车站出来,朱珊珊觉得自己三观清洗了一遍,面对着站外的蜗牛直升机,这时候应该打妖妖灵!

只见站外同样是一处草原,但不远就是田地了,据小安娜指示,琴菊平原就在这片田地再远一点的依靠河流的一大片三角洲地带。而在康德星的公共交通工具,则是站外停靠着的直升机。只见不少的老年旅客晃晃悠悠的爬上直升机。直升机在他们的操作中起飞,在非常低的高度飞行。那个速度,就和朱珊珊慢跑差不多。可是那些旅客还是乐呵呵的坐在直升机里,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而,直升机的造型,真的被做成是一只蜗牛……这么慢真的好么?没有其他交通工具了吗?

就在朱珊珊的疑惑中,天边出现了三个黑点,随着黑点逐渐变大,她听见了飞禽独特的嘶叫声。妈呀,是三只巨雕……朱珊珊身后一阵风刮过,就只见三个身影奔了出去,以地球人不可能的跳跃高度攀上了巨雕的爪子上——是那种猴样的康德星人!

敢情这就是猴样家伙的坐骑?!猴子和鸟是一家?

巨雕很快就飞的不见了踪影,留下朱珊珊一人在风中凌乱。

“这康德星真是……非常有活力的一个星球……”

“是的,珊珊,有活力。”

“小安娜,我们怎么办呢?”

“珊珊和小安娜坐蜗牛。”

“……好吧……可是,你会开直升机么?”

“康德星蜗牛直升机内置了自动导航和自动飞行系统。珊珊不用担心。”

看着那些空中乱飞的蜗牛,毫无秩序可言,能不担心么……

说实话,蜗牛直升机确实很慢,但坐在上面看到的景色倒是坐正常速度的飞机所看不到的——连成一片的田地被风翻起阵阵波浪,由远及近,又送到了草原那边。入目皆是新鲜蓬勃的绿色,呼吸的空气带有泥土的清新。田地里,偶尔会发现小孩子在里面捉迷藏,又或者少男少女打野战——这景色真心罕见啊……

经过了田地,朱珊珊眼睛一亮。这琴菊平原上,河流缓缓而过,许许多多的细碎支流将绿色的三角洲包裹起来,阳光下的河面反射着着欢快的光芒。此起彼伏的小土坡下,是一扇扇圆形的门,以及依坡而建的一个个房子。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标志,似乎要充分发挥着独特的艺术特长,表现出自家的能耐。例如有一家的房子外种满了红色小辣椒,然后在门边雕了两座巨型的深红色木头辣椒塑像,相对而立,将柠檬色的木门包围起来,辣椒雕塑生动活泼,看着就觉得已经听见了房子主人做雕塑时的笑声。

蜗牛直升机降落在一处土坡上,朱珊珊跳了下来。

刚下直升机,朱珊珊脑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来了,进来吧,门没锁。

不用怕,等你很久了。

我走动不太方便,请见谅哈。

——

玛德琳的家门口标志是一块爬满青苔的石头,但如果仔细的看,石头上是刻着一只眼睛的。刻上去的年代久远得已经记不起来了,日晒雨淋也让石头的眼睛雕像变得模糊。房子外面的植物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盆栽,哪些是野生的,它们长在一起,迎着阳光,霸占了院子的所有位置,只留下一条黑色砂石铺就的进出小道,供人走动。

门被推开,朱珊珊轻轻的走了进去。

只见客厅坐着个满头银发的老年女士,正朝她笑着。在她隔壁站着个小姑娘,正细心的给女士佩戴一副老花镜。

“随便坐吧!当自己家就行了。好久没有新鲜面孔来拜访老太婆咯!呵呵!”

客厅里很整洁,深红的沙发放着几个碎花布的靠枕,地上铺着民族风的地毯,地毯上是一张木头茶几。

朱珊珊挑了个位置坐下。那个小姑娘给她捧来了一杯橙汁。

“孩子,听说这次你来,”

是想学学怎么控制自己的特质?

耳朵和脑海的声音同时传了进来,令朱珊珊愕然。

“老太婆老了,”说话太慢,还是这样比较快。

“……好的。没问题。”

不,很大问题,因为你第一样要学会的就是如何抵御外来的精神干扰,甚至是精神攻击。

毫无准备的,玛德琳攻击浪潮铺天盖地的袭来,朱珊珊一个照面就昏阙了过去,失去意识。和之前的昏阙不同,这次她浮沉在昏迷的黑暗中,头痛欲裂。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悠悠醒转,还模模糊糊的时候就听见玛德琳苍老的声音响起:“不想昏迷的话,就闭上眼,集中精神。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时空已经发展出瑜伽和太极了。就是当天那种感觉,你需要集中你的精神、意志力、毅力等,无论你叫它什么。”

闻言,朱珊珊闭眼凝神。可是还没进入冥想状态,玛德琳的攻击波又到了,她再次陷进了昏迷之中。第二次的攻击更加凶猛,在黑暗之中,朱珊珊觉得几乎无法呼吸了,挣扎着,拼命挣扎着,就像溺水的人用尽力气扑腾一样。

好不容易,等她醒来,玛德琳的声音又传来:“给你十秒钟准备。”

前两次打击的后遗症很严重,朱珊珊还处在恶心想吐之中,听到玛德琳的提醒,休息都来不及了,强行提起注意力,丝毫不敢放松,第三次迎上了浪潮。

毫无疑问,她又进入了昏迷状态。

抵御,是朱珊珊开启历练的第一课。

——

是一股肉香将朱珊珊叫醒的。

“珊珊,这是晚饭。吃饱了后去洗个澡,晚上是自由支配时间。”玛德琳的声音在隔壁传来。

朱珊珊睁开眼,发现自己依然瘫坐在沙发上。玛德琳在小姑娘的照料下正小口小口的喝着粥。只见朱珊珊面前摆放着一份丰富的晚餐,有散发着浓烈肉香的肉扒,切成片的蔬菜果实,刚才没喝完的鲜橙汁,以及像是土豆泥一样的主食。

小姑娘开口了:“怎么样?伙食不错吧!那是我最拿手的菜!”

“谢谢!我开动啦!”朱珊珊衷心的感谢了小姑娘,迫不及待地拿起了刀叉。

分量很充足的晚餐被朱珊珊风卷残云般吃进了肚子里,小姑娘抿嘴笑着,收走了餐具。小姑娘刚走,玛德琳就凑近来说:“如果我说,这小姑娘是机器人……”

真的假的?这也是机器人?照顾人那么熟练,煮的东西又这么好吃,还能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朱珊珊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两人互相瞪着对方。

“恨不恨老太婆?”玛德琳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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