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夜说,驾驶着s-999从飞艇上出来。投放他的是朋天号释放的一艘飞艇,飞艇全身都涂上了深紫色,深紫色当中,一朵硕大的金黄柔月花赫然绽放。
在他身后,是一片行星带,最近的一颗行星就在距离他大概十五分钟常速路程的位置上——正是这次朱珊珊所着陆的霞飞星。他刚好被投放在霞飞星的引力场外,悬浮在太空之中。在他前方,欣合军方的战舰正在霞飞星的太空空间站旁列队待命。
霞飞星的物产非常丰富,地理位置也优越,因此霞飞星的空间站常年储备着巨量的后勤物资。
但即使这样,眼前这支舰队的规模也远远超出常识中的“战略物资地方守备力量”的规模。只见一艘艘闪烁着银光的护卫舰拱着巨大的巡洋舰,密密麻麻多如牛毛的中小型战舰排成方阵,列阵在护卫舰的外面。平时就很罕见的大型巡洋舰,远远看去,竟只是舰队中的中等级别的角色。在舰队中,还存在着一艘传说中的战列舰——一般的国家的战列舰数量一只手就能够数的完。
霞飞星难道成了什么香饽饽吗?西门皱眉看向那只战列舰,没发现什么端倪。当然,他只敢用人眼系统观察,不敢用全息扫描之类的能被对方察觉的系统,那么远的距离理所当然看不出所以然来了。
这时候,公频里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这里是欣合第三舰队的通讯站。请问是否收到,完毕。”
“……收的到,完毕。”西门本来不想理,可是人家看到他了,为了之后一段日子能在这个政权里自由的活动,他还是得客客气气跟对方打交道的。
“你是否是这次太空猎人联盟送来的志愿者西门夜说,完毕。”
……?志愿个球,不带这么坑爹的啊?!还要他参军不成?西门如今恨不得将朱珊珊抓出来狠狠地揍一顿,选的什么鬼“找哥哥”任务,难道她这个假身份的哥哥也跑到战场上去了吗?战场上激光无眼射线无情,不小心他就残了好么?
西门叹了口气,回道:“是,完毕。”
“很好。从这一刻起你归属于第三舰队T机甲团机师,请听从指挥。请问是否听得清楚记得明白,完毕。”对方的声音冷冰冰的,仿佛对着一面墙说话而不是和一个活人说话。西门听着就来气,却不得不回复:“本人非常清楚明白,完毕。”
“那就好。”对方似乎吸了口气,随即公频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那还不赶紧给老子滚过来?!特么的不主动联系老子也就算了,还叽叽歪歪啰啰嗦嗦磨磨蹭蹭,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速度?!”
话刚说完,s-999的光脑就响了起来:“警报!正在被瞄准,请立刻进行闪避。警报……”
我去……这群人是疯子吗?自己人也打?这欣合的通讯站人员那么牛逼?还能下达攻击命令……西门吃了一惊,也来不及细想了,赶紧启动引擎朝着舰队飞去,一边飞一边操作机甲开始利用银弧冲刺进行攻击闪躲。银弧冲刺是一种近距离进攻腾挪技巧,机甲犹如一弯新月地绕至敌方背后,给予对方出其不意的一击,方向、面向和距离的长短都很自由,但距离越短方向角度越大,对引擎和机师身体承受加速度的要求越大。如今西门将银弧冲刺用在近距离闪躲上效果也不错。
舰队中一个亮点闪烁了一下,西门无视了目视镜头的刺眼亮光,只死死盯着光脑计算且显示出来的激光行进轨迹。
很好,即使这攻击已经预计了西门的加速航行前进路线,但并未料到他能立刻进行闪躲,所以并未击中。
这算是什么?下马威么?西门早就知道军队的这个陋习传统,但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遇到。
他看了看身后的霞飞星,担心着朱珊珊的进展。可如今毫无办法,只好祈祷在自己安全着陆霞飞星找到她之前,她会乖乖地呆在该呆的地方。
s-999离霞飞星越来越远,终于融入了万千舰船之中,寻不到踪迹。
——
许小兰再次醒来,是在一张轮椅上——山梅医院病患开始多起来,本来存放病床的走廊上,如今满满的都是在呼痛呻吟的伤患。病床一张连着一张,靠在近窗的一侧,将一路的空余墙壁都占满了。
已经开打了么?走廊的另外一边则是一张张堆得乱七八糟的轮椅,许小兰正是被随便放在了其中一张上面。她站起身,靠近其中一个伤患,只见他双腿已经截断,血迹从纱布中浸透出来,干涸成片片暗色的硬斑。
虽然许小兰是护理系学生,但也仅限于帮人递一下剪刀之类,猛然看到这样的截肢病例,心底一跳。
正在她要上前细细查看的时候,拐弯处跑来一个人。
“刚刚又运来了一批幸存者,revenna说它将你放在这里了。还不赶紧跟我过来?”一个大妈直冲她招手,高高瘦瘦的,穿一身的清洁杂工的制服,另一手叉着腰,气势惊人。
“叫我?叫我做什么?Revenna是谁?”
许小兰一脸懵逼。
“那么多话,新来的?Revenna是护士长的助理机器人,就是将你电晕那个!我不想说第二遍,给我过来!”大妈嗓门喊得更大了,整个通道的伤患都停顿下来,一双双眼睛责备地射向许小兰,谴责她打破这儿的“安静”。
许小兰低下头朝大妈跑了过去。走近了一看,大妈身上的衣服都是污渍,红红黑黑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总之看着非常恶心。她偷觑了大妈一眼,是个精瘦的女人,年纪很大了,干巴巴的脖子上一条条青筋很是吓人。
一路从急诊走廊回到门诊,穿过药房,又经过一连串的化验室和手术室,来到了手术室大楼后方的一处干部住院楼。
“我们到了?”
“别多话,叫你干嘛干嘛,医药费不想还啦?”
大妈依然带着许小兰闯了进去。只见本来应该是军区干部住院的地方,已经全部改为临时手术室,人们来去匆匆,神色焦虑。
运送梯已经彻底爆满,只能用脚走。幸好大妈的目的地并不是楼上,而是楼下。两个人“哒哒哒”的走在防火通道的楼梯里,拐个弯,来到和一楼一模一样的地下一楼。只见这儿的伤患全部都用机甲的逃生舱装着,都是刚刚着陆的样子。大妈不许她细看,只粗鲁的推她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人不少,两张手术台看得出来是临时搭建的,连生命指征探测仪器都没有。大家都在低头作业,小声的交流,忽然听到门开的声响,都朝许小兰看过来。
“人来了,交给你们了。疗养院还是福利院来的,听说包扎学过一点点,说也要上战场。笑死个人了。你们看着点她去做事,我忙去了。”大妈说完,将许小兰再往前推了推,说完顺手关上门走了。
剩下许小兰一个人,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
“把门边的小车推来,送这几个保温箱到仓库。”手术台的人堆里,有人大声的开口吩咐她。
许小兰看了看身边的“小车”——一个一米多高的大柜子,这是什么小车?她犹豫着用力推了推大柜子,大柜子滑动了起来,原来柜子底装了车轮。
整个房间都很昏暗,只有手术台那边比较明亮,所以许小兰根本没看清楚小车上的字。如果光线好点,她就能够清晰看到小车的柜身上,写了五个大字:
器官保存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