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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打草惊蛇

射击舱小队长meghan,正是今天甲板上见到的脸色肃穆的女人。

meghan来之前,她副手就跟她提过,射击舱分配到了一个外聘女保镖。人她也见到了,非常年轻,眉眼间充满朝气,估计刚刚进入这一行还没见过大场面。那倒没多大问题,经历几次就是了。年轻也有年轻的好处,不会和某些自称高手的外聘人员一样,自负到目中无人挑战权威,这一点倒是挺让meghan省心。团队就是要稳定点才好。

射击舱是很无聊的,太空的敌人靠的是各种雷达监测安全,只有当警报响起,射击舱才会真正忙碌起来。因此,值班人员的常态就是没事做,可也得守在自己位置上,不允许八卦闲聊,并且除了保险栓外其他仪器都得准备好,随时用的出手。毕竟射击舱是宇宙舰的第一道防线,同时也是最最重要的外防线。如果让人突破了外防线,基本上就得投降被俘。

既然无所事事,朱珊珊初来乍到,和其他人不熟,只得乖乖坐着。射击舱其他人见到她双眼放空,就像在发白日梦似的,也没多管。

实际上,朱珊珊开始将值班时间当成了日常训练时间。

练什么?练专注。

集中的无外物打扰的专注训练,对精神特质者有着超乎寻常的作用。普通人每天放空脑袋,将注意力集中在某个点上,对注意力的培养有着莫大的好处。更别提像朱珊珊这样奢侈的一连八个小时的专职持续专注练习。

训练是很无聊很寂寞的,朱珊珊接连着两天都在训练专注,这一天,她决定尝试下新的方式,那就是玛德琳处学来的精神力外放。精神力毫无差别的波动外放,是广义的外放。如果精神力集中在某个点例如某个人身上,则是狭义的外放。当集中某个点的时候,精神力附带刻意的强度和内容,则是入侵甚至攻击。

如今朱珊珊尝试将精神力外放到宇宙舰外的太空之中。

这也是射击舱的一大优点,位于宇宙舰最外层,和外太空只相隔了一层透明玻璃。目的是除了雷达、其他监视器所显示目标外,射击人员还能用肉眼直接观察机甲类的射击对象。

朱珊珊不需要摸索就能将精神力外放到太空中,避免了被发现的可能。

太空非常广阔,各种恒星粒子不断的冲击太空空间。宇宙舰也在高速行驶。这样的条件下,随意外放的精神力就如一根点燃的搭在火车窗边的香烟,飞速燃烧。朱珊珊感觉外太空就像是一只怎么都吃不饱的怪兽,多少的精神力它都能吞得下!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虽然精神力并无法用确切的单位来量度和估值,但也有极限。放任外太空肆意击毁精神波动的话,她就会衰弱而死……

然而每次外放,精神力依然如同轻烟阵阵,瞬间飘散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试了多少次都一样!

朱珊珊不信邪了。当天值班结束,她第一件事就跑到娱乐厅的虚拟网设备上,查查有没有人和她遇到了一样的难题。可是她却发现,这虚拟网只限定在宇宙舰内部网络,并且也没有精神特质者的相关数据库。于是她询问小安,小安也没有答案。朱珊珊还找到了在机械维修部忙的不亦乐乎的Gloria,结果也是一样:null。

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第二天,朱珊珊坐在窗前,皱着眉。外太空一片漆黑,玻璃窗中倒影着她自己愁眉苦脸的样子。

“看到什么了?苦大仇深的样子?”旁边有人拍拍她肩。

朱珊珊回头看。是室友alimia,和她差不多年纪,却已经是一个资深的狙击手。在朱珊珊室友里,只有alimia和她属于射击舱,其他都是别的部门的船员。

Alimia是个黑人姑娘,长得高挑苗条,平时喜欢将一头黑黑的卷毛全部扎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对漂亮的桃仁般的大眼睛。她的笑容很阳光很灿烂,人却很文静,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只有当她和她男友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各种的聊天吐槽加撒娇。她男友是武器舱的船员,很是干练可靠的样子。两个人走在一起时散发出的旁若无人的气场,不知道秒杀过多少单身汪。

“没什么,想些事情想不通。”朱珊珊摇摇头。

“什么想不通?和我说说看?”alimia压低声音问。射击舱不允许闲聊,但偶尔交谈几句还是可以的。

“怎么形容呢?”朱珊珊努力思考了下如何描述遇到的难题,而又不必将自己的特质都翻个底朝天解释给alimia听,“如果风太大,我又想让烟雾弥漫的长久一点,应该怎么办呢?”

Alimia瞪了瞪眼,“什么鬼东西?既然是烟雾当然会被吹散了。为什么想要弥漫的久一点?目的是什么?制造舞台特效吗?”

“……目的是什么?对哦,目的是什么呢?我也不是很清楚……”朱珊珊恍然大悟,“难怪我想不通!谢谢你呀!Alimia!你帮了个大忙!”

“……想通了就好,不要钻牛角尖,有困难可以找我。”这孩子真可怜,是不是胡思乱想想坏了脑子?Alimia轻轻拍了拍朱珊珊的头,走开了。

——

朱珊珊觉得自己误入了歧途。

实际上,朱珊珊原有的目的仅仅是锻炼自己的精神力。但锻炼精神力能够怎么用呢?她还真没想过。大气层的精神力波动,可以探测周边环境,快速的应对突发情况。那么太空中呢?同样道理,可用于侦察。既然是侦察,那么只需要找到异常或者是目标即可,不用困惑于为嘛精神力波动会被击散——精神力除了波动,还能够有其他的形态的呀!

烟雾散入空中,被风吹散是必然的。然而激光射进空中,却不会被风阻碍。物体的形态和实质不一样,结果也就不一样。

于是朱珊珊开始改变锻炼方向。她将原来的波动外放转为专注一个方向的径直外放——效果果然大不相同!高凝滞的精神力不再轻易被太空射线所干扰,稳稳的探了出去,直到朱珊珊再也探不到的极限距离为止。至此,方向性的难题解决!

找到新的锻炼方向后,朱珊珊更加投入到精神特质的太空应用中来。

一个方向外探的精神力的角度是有限的,其探测范围视精神力的凝聚圆周而定。高强度凝滞的圆周又是有极限的,在广阔的宇宙空间,需要探测某个方向的一定范围,不可能将精神力扩散开来,否则那就和精神力波动一样,削弱其凝滞程度了。这个时候,就得堆量。精神力波动无效,那么就用大量的凝滞精神束代替!

朱珊珊渐渐增加探测束的数量,同时保持着各自独立且高度凝滞的状态。从不到十束,到五十束,到百束,数量仍然在日复一日的锻炼中增长着。

至于距离,那就无法衡量了。因为到目前为止,朱珊珊都没有碰到过障碍和异物等等可作为参照系的目标,也就无从谈起探测距离。

射击舱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年轻射手的爱好就是对着透明玻璃窗,连续坐上几个小时一动也不动,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外面。没人知道她是怎么熬下来的,但这种沉稳和耐心无疑给射击舱注入了良好的氛围,其他船员都比往日更坐得住了。本来就比武器舱、机甲舱等活泼好动的部门沉静的射击舱,最近简直就如老僧入定般,连meghan走进来都得放轻脚步,免得被他们齐齐行注目礼。被数个狙击手用专注的眼神盯着,是个人都会感觉不太舒服。

如此的锻炼了两天,朱珊珊明显感觉到了精神特质的改变。她对自己和周边人的精神状态变动更加敏感,谁昨晚失眠了甚至只是做了个噩梦,她都能感觉得到。

就在这个时候,她有了新的发现。

——

上了宇宙舰的第六天晚上,朱珊珊正在进行例行锻炼。在垂直舰体前进的平面上,两点钟方向,多个探测束遭遇到了异物,距离很远所以朱珊珊无法得知是不是智慧生物,但异物具有生物的特质,隐约感受到了有精神活动的存在。

朱珊珊吓了一跳,那个方向上,雷达图毫无表示,而她很自信雷达的范围绝对比自己的探测广的。那么,这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有生物潜伏在两点钟方向,而且和待定号非常的近。一想到不知是敌是友的生物就在附近,无声无息的,朱珊珊就毛骨悚然。

为了掌握更多的信息,朱珊珊往那个方向外放了更加高密度的探测束,并且用平均分布的方式将探测范围极限扩大化。这一次,形势更加清楚了。有数量不少的生物聚集在两点钟方向,他们的精神活动极有规律。如此结果,还是无法让朱珊珊满意。她无法向待定号报告有敌情,因为雷达探测不出来,也还没到向待定号其他人翻开自己底牌的时候。

朱珊珊只好记下了方位和出现的时间。当天上午,在宇宙舰不少人都醒过来开始新的一天的时候,她又一次往那个方向外放了探测束。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肯定,两点钟方向的生物,就是智慧生物。因为对方中的一个,被她的探测束给惊醒了,随即很短时间内就进行了自我防护,朱珊珊再也探测不到这一个目标的信息。很快的,对方便从那个方向消失。朱珊珊心一沉。同是智慧生物,数量上朱珊珊一方不占优势。飞行器能够隐形,科技上更胜一筹。对方也有精神特质者,并且发现了朱珊珊。茫茫太空,朱珊珊无法得知对方是离开,还是换了个方位又继续跟踪了?

这形势忽然就糟糕得让朱珊珊很后悔,为什么要那么莽撞的外放探测束?打草惊蛇这个成语,她总算有深刻的体会了。

——

餐厅的餐桌边,梁策四人围坐着,沟通这周的收获。

除了朱珊珊带来的消息,其他人也各自有了发现。

梁策和Mike同样属于机甲队,他们发现的是,待定号上的保镖们水平都不错。实力到哪了不清楚,但平日来的机甲队内部的模拟战中,Mike没用特质的时候,几个人都互有胜负。

讲道理,如果机师们都是这种水平,雇主又为啥要委屈自己窝在这种小宇宙舰里呢?养得起人,难道就不舍得住的好一点吗?

而Gloria的发现同样充满了谜团。这几天的航行,她偷偷在数据库中放入了截取代码,暗地里记录下了航行路线。Gloria将出来的结果和之前就准备好的大量星际航班路线做了比对,发现除了极个别的情况,大部分都和航班路线错开了——使用同一条航线,但同一时间并没有其他的星际航行者。而这极个别的情况,很大可能是实际航班发生了临时改动。换句话说,待定号从出发到现在,都航行在无其他人经过的路线上。

虽然接任务的时候,外聘人员就知道,待定号的航线要高度保密。但如此神妙的航线安排,是怎么做到的呢?目的又是什么呢?雇主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此外,Gloria和另外两个外聘团队的成员也有了初步接触——机动班的人员都是24小时自由活动,只有唯一一个要求,即随叫随到——机动班人员都没改动艾登星的时差,所以大家凑在一起的机会就多起来,Gloria也就和两边都联络上了。九个外聘,三个团队,分别是四人、三人和两人。三人团队是三个跃迁工程师,两人团队则是经验丰富的武器改造人员,只有梁策四人是初成规模的完整成分团队,有近战机师、远程狙击手和机械工程师。外聘的战友也和Gloria分享了一些信息,只不过都不算很有价值。

起码是比不上朱珊珊带来的消息有爆炸性。

星际时代,或者从近代开始,稀有信息的掌控,通常就是权力的象征。梁策几人思考的是,如何将这个信息透露给待定号的雇主知道?又如何减少自己的实力信息?但最重要的是,如何用这个信息获取更多的利好呢?

朱珊珊本来想建议以诚相待,但其他人带给她的消息里,待定号对他们也没有将事情摊开是显而易见的。到了最后,还是梁策拍板,他和朱珊珊往Don的休息室走一趟。具体的谈判由梁策主导,朱珊珊则随机应变。

也就是说,想透露多少,朱珊珊自己看着办吧。

这么大的压力呀?她心想。不过大家似乎开始对她有信心,不再像哄小孩子一样对她说漂亮话了。这算不算甜蜜的负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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