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清心苑里就得到了消息。
梅氏想要亲自来看看,被香棋好说歹说劝住了,只说自己一定来木槿院好好看看季念槿,若是事情不好,再来请梅氏过去。
毕竟这回,季念槿身边的白芷和白兰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去清心苑中求助。
梅氏算是应了,催着香棋赶紧来木槿院,并嘱咐一定要好好看看季念槿是不是受了委屈。
香棋答应了,等她进了木槿院,发现院子里和往常有着很大不同,虽然看不见具体的,但明显能感觉出木槿院里有种人人自危的压抑感。
守门的小丫头道了声姐姐,就替香棋打起了帘子。
等进了屋,白芷亲自迎了过来,香棋随着白芷进了东次间,就看见季念槿正坐在书桌后面,手里拿着一本书,神情坦然安逸。
“姑娘。”
香棋行了礼,并没有开口继续说话,只是打量起季念槿的样子。
来时,梅氏担心的跟什么似的,虽然被请去耀喜堂,是季念槿经常遇到的事,可这回听说一回到木槿院后,就有耀喜堂的婆子来押人,梅氏就觉得事情严重了。
香棋心里记着梅氏的嘱咐,原以为季念槿又会是独自一人在那里伤心抹泪,可不想,她见到的却是季念槿神色悠然地坐在那里看着书。
香棋心里意外,她狐疑地转头去看一边的白芷,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白芷抿嘴一笑,端来一个圆凳子,要香棋坐下。
香棋推脱了,只拿眼看着白芷。
“香棋姐姐坐吧。”
季念槿放下书,微微一笑,她知道香棋在担心什么。
未免惹有心的人怀疑,她定是要亲自去清心苑走一趟的。
她若去了,可就和往日里懦弱的二姑娘只会关起门来自己流泪不相符了。
香棋来的正好,她正好有事要交代香棋,好让母亲知道她的一些改变。
“姑娘,要是受了委屈,尽管禀明了夫人,奴婢来时,夫人再三交代,要好好安慰姑娘的。”
香棋只好半边身子挨着凳子坐了,这会看见季念槿的笑容,她却更加担心起来。
莫不是姑娘伤心傻了不成?
“哪有什么委屈,今日的事,我早就料到了,这院里被撵出去的丫鬟婆子,也是我让祖母做的。所以,香棋姐姐,尽管放心便是。”
季念槿笑着道。
“姑娘,这是何意?”
香棋听了,心内一惊,不解地问道。
“香棋姐姐可知道,方才在耀喜堂中,老夫人罚了大姑娘闭门思过,原因就是有人将大姑娘在听雪馆中说的一些不利与我的话,传进了耀喜堂里,叫老夫人知道了。”
季念槿理了理有些皱了的书角,面色平淡地说道。
香棋点点头,这么半会的功夫,恐怕整个侯府里都知道了,原本梅氏还想要去耀喜堂的,叫她给劝住了。
因为按照往常的惯例,只要梅氏出面,替季念槿求情,老夫人不仅不会饶了季念槿,反而梅氏自己也要被数落一顿。
身为梅氏的大丫鬟,这样的场面见多了,因此,就算被梅氏埋怨,她也是要劝住梅氏的。
这侯府里,谁都知道,老夫人待梅氏,只有面子情。
香棋没有说话,她看着季念槿不紧不慢地喝着自己杯中的茶水,就知道这回定是梅氏想岔了。
这不慌不忙地,一点伤心的样子都不见,仿佛眼前的人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季念槿。
“是我让人将那些话故意传进耀喜堂的。”
看到香棋疑惑,季念槿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走到南窗下,将小几上的那扇紫檀架子的小巧插屏拿了过来。
“前几日,季念雪找我,要借了这插屏,好用来给祖母做生辰贺礼。我没有答应她,她回去后,就在听雪馆里说起了我的不是。她院里的一个三等丫鬟和我院里的一个粗使丫鬟是姐妹,将这事当作闲话就传了出来。
我院里的这个丫鬟,今日一早,趁着打扫的间隙,和院里其他几位粗使婆子丫鬟就聊了起来。
我让白芷找了两个不打眼的小丫头,将季念雪说我的那些话,在耀喜堂外头寻个有人经过的地说了,因此,才有今天的这一出。”
五扇的小插屏,精巧美观,放在手里,分量挺足,香棋看的出来,这是件上好的物件,若是没记错,这是季念槿的外祖母赏的,就是给季念槿把玩的。
二房的大姑娘居然要拿这件插屏充当贺礼?
姑娘不仅拒了,而且还让人故意将那些流言说了出去?
香棋从季念槿的话里,听出来几件事,俱是让她感到意外和不信的。
不说别的,木槿院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叫二房和三房的姑娘们借的借,拿的拿,可从来都未见她们还回来过。
怎么今儿个,偏偏季念槿就知道拒绝了呢?
不怪香棋怀疑,她跟着梅氏,都不知道有多少次见到季念槿双眼通红,懦懦怯怯地不敢说出来,还是身边的白芷和白兰看不下去,这才实情说了的。
季念槿这回不仅拒绝了,还将事情捅到了老夫人那里,难道,季念槿终于有了胆气,敢和二房三房对着干了?
想到这里,香棋有些兴奋,若是真的,梅氏那里绝对是最高兴的。
“姑娘,你这是。。。”
香棋想要说是不是季念槿终于胆大了,可是她毕竟是下人,不好直接评判主子,话到嘴边,又给她咽了下去。
“香棋姐姐,你回去告诉母亲,就说槿儿从今起,要做咱们大房真正的嫡出姑娘,不叫旁人小瞧了,定要保护父亲和母亲,守护好咱们大房。”
季念槿的脸上闪着自信的光芒,叫白芷和香棋看了,不由地感同身受般肃然起敬。
“所以,这些事都是我意料到的,院子里的人我也敲打过了,母亲不用担心我,好好养着身子,我还等着母亲给我生个活泼健康的弟弟呢。”
“姑娘,奴婢真是太高兴了,才来的时候,夫人担心是不是姑娘又在耀喜堂里受了委屈,催促奴婢赶紧过来看看,不想尽是这样的,奴婢这就回去将事情全都告诉夫人,叫夫人也高兴高兴,夫人可是盼着这一天呢。”
香棋高兴地直点头,没有什么比季念槿想通了,想明白了,还叫大房的人高兴的了。
说完,赶紧朝季念槿行了礼,脚步不停地急急出了屋子,带起了东次间的珠帘,叮叮当当地直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