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无言。
杜择名找了个花瓶把花插上,随后拉开凳子坐在她身边,眼睛却没有看着她,紧紧地盯着窗外某一处,眸光暗淡。
裴欣攸则拿出手机打游戏。
呆在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韵笙的工作很忙碌,只能下班过来,还得兼顾子衿。
“你现在过得很幸福。”
“你也会遇到那个她的。”
谁的爱情都不可能一帆风顺,她和沈韵笙跌跌撞撞了将近七年才走到现在,其中的辛苦和难过自己自己能够体会。
“不会遇到了。”杜择名落寞地回。
他的心全在她身上,不管走多远,经历多少都不可能会忘记的。
倘若真的能随意忘记的话,六年又怎么会不够?
裴欣攸微微蹙眉:“没有谁是谁的唯一,现在没遇到,不代表将来也遇不到啊。”
当初,她和他恋爱,韵笙以那样突兀的方式走进她的生命……
也许,缘分已经到了,只是他还没有发觉而已。
杜择名并不想在这问题上多谈,立刻转了话题,问起她为何会受伤。
昨天中午的事情他有所耳闻,可并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她却因此受伤了。
交谈了一会儿,杜择名被电话叫走,临走时他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
裴欣攸微笑着应下,还关心了他一下。
杜择名受宠若惊,一丝甜意在心中蔓延开来。
或许,他们真的能做一辈子的朋友。
离开时,杜择名在拐角处遇见了陪郑如蓝来检查的郑寺雅。
郑寺雅从辞职后就一直在找工作,但工作却老是不适合。
此时的她正面临人生的困境。
看见郑寺雅杜择名微微愣了下,随后转身想离开。
“择名。”郑寺雅叫住他,笑着走上前,“怎么,你现在连见都不想见我了?”
杜择名稍稍整理了下情绪,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转过身来,朝她摇摇头:“没有,你想多了。”
只是,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相比较他的淡漠,郑寺雅要热情许多。
说了她的遭遇,又说了郑如蓝的事情。
杜择名一直挂着优雅的笑容,不打扰,不参言。
公司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如今是必须被耽搁下来了。
想到这里,他失笑。
他本可以打断她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狠不下这个心……
这不像你啊。杜择名你做事不是最怕犹豫不决,妇人之仁么?为何如今的你是这般的犹豫?
该结束了,什么都该结束了。
“哎,你说我们要是回到过去该有过好啊。”
能够回到过去,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
“时间一直走,根本没重来的机会。”杜择名看着郑寺雅,语气悠悠,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本不该互相打扰。”
顿了顿他又说:“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我已经叫秘书送给你了,但貌似你根本没签的想法。”
她为什么要签呢?
眼前这人可是她的丈夫,她爱的人啊。
“择名,你根本就不喜欢我。”这是个肯定句。
郑寺雅低眸,努力地调整情绪。
“既然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又为何要强求这段感情呢?”杜择名从善如流地回答,“我们本应该是两条平行线的。”
是啊,本该是两条平行线的,可那又如何?还不是被她强行拉过来纠缠在一起。
“择名,要我放弃你根本不可能。”郑寺雅捂住胸口,抬眸看她,眸中情绪翻涌。
杜择名从她眸中看出疼痛,看出不舍,也看出心疼。
她,在心疼什么?
“你这样只会让我们都痛苦的。”
是啊,她这样只会让彼此都痛苦的,不过那又如何?
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怎样做都可以。
“总之,我不会跟你离婚的,于其让你自由,在想爱的人身边,还不如禁锢你,让大家都痛苦。”她浅浅地笑。
虽然她在笑,可杜择名仍觉得她是魔鬼。
他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和她在一起呢?这繁复的世界,不断地挣扎,谁又能说得清楚什么?
和她无话可说,杜择名径直离开。
郑寺雅却拦住他的去路。
杜择名耐性耗尽,冷着脸吼她:“你这是要做什么?我都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你为什么听不进去?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耳朵,听不进去任何话?”
面对他的动怒,郑寺雅浅淡一笑:“是啊,我听不进去任何话。”
倘若可以听进去的话,又怎么会到如今呢?
“你这样我可以起诉的。”他咬牙,一字一顿,“之所以没这么做,是顾及你的面子,倘若你连面子都不要,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何时顾及过我的面子。”漫不经心的语气带着她的不服和痛,纯净的眸被世俗沾染,变得不再澄澈,“结婚六年多了,你回家和我同房的次数屈指可数。爸爸妈妈盼着我们生孩子多年,你却一直以工作作为搪塞。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是,当初的她是骄纵跋扈,做了不少让他下不来台的事情。但那又如何?她对他的爱是真的,想要和他天长地久是真的,为他付出的并不少,可是他却当做没看见,要她怎么想?怎么去做?
本来,她不该旧事重提的。毕竟他们这关系并不好。
让他答应她搬回去和他一起住,却因这样,那样的事情阻挡了步伐。
想要为爱努力一下,却又被凡尘俗事挡了去路。
“你从来都知道,我不喜欢你,你又何必要求我对你尽责呢?”杜择名凝眉,口气中多了一丝无奈,“我们之间本可以简简单单的,可惜是你奢求太多。”
他的心不大,一旦装了人后就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人了,她费尽手段也终究抵达不了。
“是啊,我是奢求太多了,可这些就是一妻子该做的啊。”
“你觉得我们是正常夫妻么?”
杜择名一个问句噎住郑寺雅,她扭曲着一张小脸看他。
杜择名没有理会,转身离开。
两条平行线上的人,只会有一种可能——越走越远。
既然注定了无法靠近,又何必再下功夫呢?
随波逐流的生活不是不幸福,不是不快乐啊。
回了公司,杜择名立刻投入工作。
可还没工作几分钟,胃就开始痉挛。
常年在商场游走,他的胃早就坏掉了,一旦不按时吃饭,胃就很疼,很疼。
隐忍着痛,挪到桌边,打开抽屉拿药。
颤颤巍巍地打开了抽屉,拿了药瓶出来,他迫不及待地打开。
却在打开时顿住了——没药了。
哦,他的胃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犯了,上次没药的时候公司正忙碌,本来吩咐了秘书去买的,结果秘书忙忘记了,他也忘记。
疼,疼,莫大地痛苦将他包裹。
可是,再疼却没有心里疼。
沈韵笙有些不放心裴欣攸,趁着下午工作不多,匆匆来看望裴欣攸。
郑如蓝在经过一系列检查后准备回家。
远远地看着沈韵笙急匆匆地从走廊穿过,郑寺雅闪过疑惑。
之前是择名,这会儿是沈韵笙,这生病的人该不会是裴欣攸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分说地跑开。
郑如蓝叫她,她只回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郑如蓝无奈地摇头。
这孩子啊,看似是长大了,上进了,其实还和以前一样。在面对爱情的时候,麻木,听风就是雨。
其他方面的事情她这个做母亲的倒是可以管,这是在这感情上……
管也是错,不管也是错。
裴欣攸没有想到沈韵笙下午也会过来,在他进房间时就瞪大了眼睛。
沈韵笙宠溺地看着她。
“你好些了没有,有没有哪里很难受?”
裴欣攸摇摇头,“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哎,我怎么能放心得下呢?”沈韵笙叹气,走到她身边,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握住。
时光静好。
郑寺雅跟着沈韵笙过来,见沈韵笙进了病房,看悄悄躲在门边观看。
两个人交谈短暂,可话语中的关心和爱都淋漓尽致地表达。仿佛是在炫耀,她过得有多好,多好。
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门把手,素来平静的眸子染上红意,郑寺雅蓦地咬紧唇瓣。
她不能进去。
这会儿进去只是找侮辱的。
但,她绝对不能让他们再这样嚣张下去!
将心头的愤怒压抑下去,郑寺雅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H市一家私人医院。
“托尼,你就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儿上帮帮我吧。”
托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玉扳指,“帮你不是害了我么?”
他是混黑道,无恶不作,可这不代表他没原则。
“裴欣攸只是一平常女子,在H市根本没权势,杀她对你而言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苏天梅不甘心地继续劝。
“踩死蚂蚁也是要力气的。”
苏天梅瞪大眼睛看他,满脸的诧异,他都无情到了这地步了。
“梅,你曾经答应过我的,好好呆在我身边,可现在呢?为了一不在乎二十多年的儿子来求我。”
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此时带上了一点寒意。
苏天梅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托尼……”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别让我知道你怀着害人的心思,不然的话,事情可就不那么简单了。”托尼勾着冷笑警告。
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总裁,这是你要的。”刘荣毕恭毕敬地递上文件并解说,“苏天梅的后台是托尼。托尼是黑帮人,烧杀抢掠,通通都做,手段极为残忍,魄力也非一般人所能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