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回到家里,吃罢晚饭,陆天昊就显得心事重重,似有话要说。可一时之间,他又不知从何说起。他不能主动提起,“你今天见着冯文儒了?”万一她没有碰到,那就无事找事理了!
真要碰到了,还说了几句问候的说话,陆天昊能怎么着?毕竟那晚与赵太强那伙人打斗的时候,冯文儒有帮助过谭杏,现在大庭广众之下遇到了,来上几句感谢的说话,也是情理中事,而且很应该。陆天昊断没有以此作为责备谭杏的理由。
陆天昊的心事重重,又不便开口,谭杏一眼就看出来了。可她都懒得搭理他。现在他回公司里干得好好的,她何必撩他开口?“没事,现在谁晚上不是谁顾谁的?我的顾主还在等待着自己发情况汇报给她呢,你陆天昊真要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别以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就会主动对你先开口!”
谭杏这样子想着,似乎有了充足的支撑自己不理人的理由。一方面,她确实要悄悄地发汇报给那个神秘的女人,另一方面,她自己似乎也心事烦忧。今天在展厅里看见冯文儒的背影了,可又消失了。没来由,她就变得烦燥起来,还拿同事黄贤芬来出了气!
现在想想,多么不该!她为此自问道:“谭杏,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你要拿同事来出气呢?难道这无端的火起,真的是因为冯文儒?可是,他曾经死皮赖脸要接近自己的时候,自己又没有感觉和激情呢?既然没有感觉和激情,那为什么你又因为见不着他而郁郁寡欢啊?”
房间里陆天昊和谭杏都心事重重,气氛顿时有些让人尴尬,让人感到诡异。毕竟,陆天昊和谭杏是你未娶我未嫁的男女青年,接下来还要生活、居住在只有一张床的房间里,让人好不怪异。
陆天昊嗫嚅了好半天,才搔着自己的后脑勺与谭杏搭讪道:“你、你今天见累不累?要不要我到厨房去叫清姨炖雪梨冰糖给你润润喉……”
陆天昊这样子说着的时候,谭杏就停下手上正在按信息的活计,怔怔地看了陆天昊一眼。那眼神闪烁着暧昧的亮光,真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说吧,你有什么话想说,就直接说出来吧!吞吞吐吐干什么呢?显得多不大方。”
谭杏有些看破陆天昊内心地笑着说,样子甜美、迷人,但也带着狡黠与好斗的意味。她额头上的一绺头发斜斜地散落下来,显得不经意的好看。眼睛大而亮地半眯缝起来,笑意就从那眼神中透溢出来。她挺直着腰身,似乎在等待着陆天昊的回答。
陆天昊凝眸语塞。在这样一间房间里,两个年轻并且她未嫁陆天昊未娶的一男一女,能够摆出冯文儒这个话题来进行讨论吗?那多不合适,稍有一句不中听的说话,彼此就会为此吵起来!
更何况,谭杏自始至终,没承认过对陆天昊有感觉,彼此能够如此近距离地接触,陆天昊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但却乐见其成。只是,这样难得的一个机会,陆天昊显然不愿意破坏它!
陆天昊因此默然无语,就这样半垂下了头,半天也没有吐出一句话来。而谭杏似乎也醒悟到什么来着,不再开口说话。陆天昊和她面对面地伫立着,伫立着,紧张又尴尬地看了对方一眼,连忙把头拧开去。
“我知道,你想问我碰到他了吗?实话告诉你,没有。只是在背后看到他的身影一闪而过。”她说,如同嘤咛一样的语音,让陆天昊久久不能忘怀。
谭杏说完,转身去整理她的床铺去。而陆天昊却站在沙发旁发起呆来。陆天昊的大脑里有些空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谭杏如此说,是在表明她没有偏离了什么,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有戏?
陆天昊抬头看一眼谭杏的背影,她的背影是那样的灵动,就闪烁在床铺上的被褥之中,让陆天昊感到是那样的好看。而更为奇怪的是,她那如同嘤咛一样的语音,却再次在陆天昊的脑海里回响,很奇妙地回响。
她说什么来着?“我知道,你想问我碰到他了吗?实话告诉你,没有。只是在背后看到他的身影一闪而过。”
这应该是等于向自己坦白对吧?实质意思就是好让自己放心。这就微妙了,如果彼此之间不是恋爱关系,那么,谁也不需要让对方放心啊?
是吧?
只是,只是,接触这么久以来,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她是喜欢自己的!就算是跟他回家来,也是因为不放心陆天昊被陷害而跟回来的!那样子与其说是出于爱情,倒不如说是出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一想到至今没有得到过谭杏只言片语的承认,她也喜欢自己,陆天昊就感到莫明其妙的心慌。陆天昊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房间里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有一种莫明的、说不上来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他就这样呆呆地出了一会神,就这样慌慌张张地想掩饰什么,看看就这样继续站着,将不知怎么收拾局面了,陆天昊的心就莫明地慌张起来。
慌张什么呢?陆天昊不知道。
在这种时刻,陆天昊感觉到自己的心骤然紧跳起来。“咚隆咚隆”的,如同敲鼓一样。这不应该,真的,不应该的。父亲的离去在陆天昊的心上留下的伤痕还未痊愈,想想都会心痛,怎么又鬼不知神不觉地就想到谈恋爱上去了呢?
会不会觉得父亲尸骨未寒,自己就顾着自己的欢愉了?
可这说不上来的莫明慌张,是在与谭杏默然无语的对望中产生的。陆天昊不知道因为什么而产生。但陆天昊知道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悸动。而这种悸动对陆天昊来说,是未曾领略过的,因而更具有不可抗拒性。
据说,悸动这东西它一般不轻而产生,但一旦产生了,说明有一个倩影在撩拨心扉了!
显然,陆天昊自认为自己现在正是感受着这种悸动。如果不是,自己怎么会那么在意谭杏遇到了谁呢?特别害怕她遇上的是那个曾经毫不掩饰自己喜欢上谭杏的冯文儒!
陆天昊一想到冯文儒的明目张胆,就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让他喘息不过来。他想,唯一让自己感到庆幸的是,谭杏仍然在自己的身边生活着,而冯文儒却是一个匆匆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