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风出院了，顾晓晓无所适从，楚承风一次也没开口留她，她现在算什么呢？和他的关系也很尴尬，既不是情侣，也不是员工，不知道用什么理由留在他身边。
她默默地送他上车，犹豫了许久，也不知该不该上车。楚承风看她犹豫，伸手将她拉上车，“走吧，不管你想去哪里，总不能走着去。”
她坐在车子里，目光不自觉躲避着楚承风，现在的她该回自己租的地方，还是去玉华大厦？她答应过康琳回来，可是却总觉得一切都很别扭。以安眠药的身份在他身边吗？
楚承风看得出她的犹豫，他不想强迫她，顾晓晓是根弹力绳，拉得越紧跑得越远。他淡淡命令司机将她送到她租的地方去。
顾晓晓偷偷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望，她搞不懂自己这种心情，实在别扭得难受。既希望和他在一起，却又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她都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了。
是夜，顾晓晓失眠了，一整个晚上她都在天人交战，家里所有能数的东西全部都被她细数了一遍：是留在他身边，还是不留呢？
楚承风也一夜未眠，他仔仔细细回忆了自遇见顾晓晓后发生的事情，他觉得有必要好好考虑康琳的建议。顾晓晓的责任心很重，但是心很软，随性而为，名利心淡薄，又有些天然呆，容易相信别人。宁茂诚很明显对她的个性了如指掌，所以才一次次利用她。
如果能够签一份合约，以她的个性，应该会绝对遵守合约。只是，这样的合约应该怎么拟呢？他又有一丝犹豫，用这样的方式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是否合适，他还是不能确定，她的心里到底怎么想。
他暗自嘲笑自己，居然不自信了，他对女人们的心思一向是洞若观火的，是真心喜欢还是曲意奉承，是真的讨厌还是故作矜持，又或者别有用心。而顾晓晓这个不够聪明的女人，却让他看不清了。也许真是因为她太真了，不会掩饰，反而让他难以判断。
他拟了一晚上合约，这大约是他这辈子拟定的最荒唐也最难的合约了，反反复复斟酌再三，删改了无数遍。天亮的时候，总算拟了个样稿出来。他有一点兴奋，在镜子前模拟起对顾晓晓说这份合约，和十多年前第一次单独谈生意一样紧张。
合约打出来之后，他又犹豫了，自己难道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留住喜欢的人吗？何况是这么几乎荒唐得合约。他只有拿自己失眠，需要她做借口，但是这样又能持续多久呢？
天亮了，他又一次站在阳台边望着窗外的世界，目所能及那一片灰蒙蒙的地方是老城区，顾晓晓就住在其中一间鸽子笼里。不知她此刻是不是还在酣睡呢？
他放下了那份合约，打开了音响，天幕在恩雅慵懒的歌声中，慢慢变亮。一群鸽子掠过灰蓝色的天空，翅膀上沾着清晨的第一抹阳光，飞向天际。
震天的敲门声，整个房子都在瑟瑟发抖，顾晓晓吓了一跳，她急忙打开门一看，王成站在门外，一身笔挺的西装，连头发都新理过，拎着一个手提包，整个人和平时完全不同。
顾晓晓困惑地看着他，“有什么事吗？你快把我家的房子敲塌了。”
“我刚敲了十分钟了，你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王成怒道，“你也睡得太死了，不这么敲门，你都听不见。”
顾晓晓一夜没睡，刚才迷瞪着睡了不到五分钟，就被他敲醒了，心脏病都快发了，她实在没好气，“有什么事情，你快点说。”
王成将买好的早点放到她桌子上，“晓晓，我今天去风华上班了，我会努力的。”
顾晓晓这才明白，他特意来向她打招呼，他从未这般认真过，从前的王成荡然无存，现在的他是个怀抱着理想的努力上进青年。他从包里拿出那枚破碎的发夹，“这个发夹请你先借给我，将来我会还你个全新的。”
顾晓晓心里满是欣慰，她微笑着点点头，扯断衬衫上的线头，“王成，加油！”一如当年在大学时，为他参加的篮球赛加油。
那时她站在篮球场边，为他的比赛呐喊助威，在他比赛失利的时候，一回头看见了夕阳下她的身影，她被淹没在人潮中，却顽固地挤在一个角落，一遍遍为他加油，喉咙都喊哑了，也不曾停歇。那一刻他感动了，虽然那场比赛他输掉了，但是他却很高兴。
他端详着她，这个曾经属于他的女孩子，还带着从前那份单纯，只是再也不属于他。他暗暗握紧了拳头，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放弃。
“晓晓……”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话咽下去，说得太多没有意义，“你记得吃早点，对了，这里还有包鸡肉干，你可以拿去喂黑毛吃。”
顾晓晓接过鸡肉干，打了个大哈欠。王成笑着说，“好了，我去上班了，你继续睡吧。”顾晓晓胡乱点头，关上门那一刹那，王成大声喊道：“顾晓晓，要等我啊。”
声音在整栋楼里回响，一缕阳光从窗户缝隙里照在他的脸上，笑得自信而快乐。他转过头奔向楼下，奔向远方，奔向希望。
顾晓晓睡意全无，她虽然很困，却睡不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半小时大饼后，决定起床。楚承风出院了，她是不是该去玉华大厦呢？但是昨天楚承风将她送回来了。
她陷入了纠结，她已经离开了风华，现在该去哪里呢？她在弄堂里走街串巷，帮邻居家婆婆摘完菜，逗了一阵子猫，又去咖啡馆里遛了一圈狗，她也没挣扎出个结果。
咖啡店老板看她回来，很热情地和她述话，大多数都在问康琳。顾晓晓灵光一闪，是不是该问问康琳？她拿出手机一看，里面一个联系人都没有，她频繁地更换手机，却只有宁茂诚在给她的手机里面存了自己的电话。她现在唯一记得的，只有宁茂诚的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