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端木青青睁开眼来,朦胧中望了一眼面前的重重隐隐的青罗帐幔,顿时感到眼前一黑,便体力透支,闭上眼,就又昏昏沉沉睡过了去。
恍惚之下,仿佛听见推门进来。
记不得时间过了多久,端木青青的意识慢慢清醒,但也不忙于睁眼。端木青青闭着双眼凝神,休整脑海里繁杂的思绪
人生如梦,宛如蜻蜓点水,她看遍一个女人风华正茂,也体会了人生的离愁别恨。
心里说不尽的迷惘,但并没有那么多的感伤。
人生最大的苦楚莫过于阴阳两隔。
她情愿和人死别。
她却是无可奈何。
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和人死别,仅对自个儿而言,是生离。
一声刺耳的“吱呀——”打破了宁静,门被缓缓推开,一句娇俏的呼声传入耳里:“二小姐苏醒了!”
神不知鬼不觉中,她早就睁开没有焦距的双眼。
端木青青在记忆里搜寻,这娇媚可爱的丫环,好像名叫:“小文——”
“二小姐——”影而即惊又喜,连忙将端木青青扶起来,熟练地把一个软枕垫在她背后。
“啊…啊!二小姐总算醒了,多谢各路神仙保佑!先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就下令24小时煎着药,这样小姐一醒便能立马喝,小的一刻也不敢怠慢,这可是刚熬好的药啊…啊,小文伺候小姐服药吧,喝完药小文好请先生来。”
连环炮的一串接着一串,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啊。
端木青青略喜,却连微笑的力量也没有。
小文一勺一勺的把药喂进嘴里,不一会儿一小碗苦药以下肚。小文一只手熟练得抽出软枕一只手扶端木青青躺下。
“小姐先安心休息,小文马上就请先生来,大家盼了太久了,小姐好不容易苏醒了,我们悬着的新总算定下来了。”说着说着眼眶红了。
端木青青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垂上了眼帘。
屋子又变得很安静,小文蹑手蹑脚的关门声显得格外清晰。
让人目不暇接的一阵操持,端木青青却没忽略掉小文眼中那藏着掖着的同情。
即使到了不同的时空,我的运气却丝毫不变。
端木青青嘴角勾起了一个自嘲的笑,没想到牵动到伤,胸口一阵剧烈的抽痛。这下疼得端木青青额头冒冷汗,无奈只好咬牙默默忍受那阵撕心裂肺的抽痛。
经过折腾,好不容易积蓄的元气消失殆尽,视线又涣散,意识又模糊起来。
等到小文领来了先生,端木青青早已经又一次陷入昏迷。
意识再度苏醒,算不清过了多少时间,这一次,端木青青自觉缓过一口气,四肢也恢复了点力气,情不自禁地感叹古代医疗技术真是博大精深,可惜的是穿越时空,大量的精华流失殆尽,从前的状态已经找不回来了。
这次,端木青青才有闲心仔细观察了自个儿身处的这个闺间。
上等梨花木制成的家具古色古香,处处流出出这家人的奢华、低调。
香芋紫的帐幔宛如轻烟飘荡在屋内,阳光洒进来,好像有一种流动的感觉。
这才是名副其实事实上的名门望族,低调的奢华,处处细节都透露着精心与别致。
端木青青嫣然一笑。
如此充满少女情节的房间还是第一次住呢。
总好像是误闯入别人的世界,和自个儿没有一丝关系。
算了,万事随缘,暂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权衡一下,即使从未有过那意外,以她过去的身体素质,过不了,也会走向死亡。
事到如今,倒是她赚了。
端木青青缓慢地叹气,只感到隐隐约约的疼痛。
回想起来,有人注视着她然后抬起了手臂,一支袖箭就“嗖”的面朝她而来,根本来不及闪躲。不过康复的如此神速,大约没有危急要害。大约是箭上有毒我才得以移魂,果真是机缘巧合。
这女人,和她的遭遇竟然如出一辙。
端木青青笑了,一个难以捉摸的笑。
屋子静的过分,就连一个探望的家人也没有。
虽是家中最年幼的明珠,却没有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端木青青随随便便的思索着。
如胶似漆的爹娘,公务缠身的哥哥,还有……与姐姐暧昧的“未婚夫”。
是太过孤单了吧。
孤单到失去任何一丝希望,所以用如此沉重的方式短了生的念头。
是他们辜负了你呢。
可是,你也辜负了自个儿。
司空灵芸走进房间正巧撞见司空茹雪这样笑着。
他没有反应过来。
司空茹雪天生丽质,但个性内向又偏偏容易自伤,心中自有一番沟壑,常常眉目紧缩,很少微笑,难得有笑容,但笑里总藏着些寂寥。
但是,这是个与众不同的笑。
眉目舒展,温润的嘴角上翘。
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一朵花迎风舞动。
如此安静,安静的悲悯。
猛然间,司空灵芸一瞬间有种怪异的感觉——躺在那里的人是谁?。
沉静的微笑,有着潭水一样的静谧。
淡然出世,远离城嚣,宛若幽兰。
蓦地,司空茹雪眼光一收,漆黑的眼睛看过来,瞧见了他,冷下脸来。
“先生。”低沉婉转,不带丝毫感情。
司空灵芸有些纳闷,不过马上摇了摇头,说:“醒了了就安心了,体内毒已排出,剩下来只要好好休息。以防万一,再让我替小姐把一下脉吧。”
端木青青微微点头。
司空灵芸拿起一只洁白的腕,认真诊脉,不一会,将端木青青的手腕放回远处,说:“已经没事了,再吃几天的药就康复了。”
“多谢先生了。”端木青青点头。
见司空茹雪没有搭话的意思,司空灵芸也不知道说什么。
和预计的反映截然不同,既无怨愤激怒,也无万念俱灰,只是冷淡。冷淡的漠不关心,又不像心死,只是简单的不在意罢了。
“那请小姐安心静养,我让小文把药拿过来。”司空灵芸边说边起身,“我马上通知堡主,也好让堡主不用担心。”
“麻烦先生。”端木青青道谢,展开了眉头,幽幽的展露了个笑容。
“灵芸退下了。”司空灵芸眼光流转,微微一鞠躬,离开了房去。
假如这身体的宿主还在世,这时大约是悲伤吧。
端木青青轻叹。
这么大的司空堡,双亲俱在,兄弟姐妹双全。
病床前却没有一个照应的人,这份凄清实在是叫人失望。
不过,端木青青却落得一身自在。
原先的那一辈子,由于先天性心脏病,她早能熟练的驾驭自个儿的喜、怒、哀、乐。